第7章 絕倫(第3/3頁)

結果宋初昭後面接著道:“你們當很容易嗎?學武之人一日不可荒廢,寒冬酷暑,仍舊整日在外操練。冰河高山,全憑雙腳翻躍穿行。做的都是刀尖上最危險的事,過的是天底下最操勞的日子。那拳腳力氣是他們自己一日一日磨煉出來的,沒有哪裏對不起誰,更沒道理受誰瞧不起!

“為人義氣怎麽了?莽夫又怎麽了?若不是他們這些豁出性命,保家衛國的莽夫,哪有一國安定的今日!”

突然被誇獎,還拔高了高度,範崇青怔在了原地。片刻後不好意思地泛紅了臉。

顧五郎……與他四哥真不一樣。

宋初昭:“直爽坦率,與不知進退之間,隔著的不過是一層偏見!‘目妄視則淫,耳妄聽則惑,口妄言則亂。’,你們都是讀書人,這話你們不會背嗎?”

眾人低垂著頭。

“學文又怎麽了?”宋初昭話風一轉,又道,“學的是仁義,學的是治世之道。他們滿腹才情,風雅些,有錯嗎?每日頭懸梁、錐刺股,誦讀賢士之書,憂心國民政事,所以手腳比不過你們,有錯嗎?說話委婉些,做事圓滑些,處事留些余地,待人給三分薄面,有錯嗎?怎麽就成虛偽了?”

範崇青用力搖頭。

“即使如此——”宋初昭說,“你們究竟有什麽好吵的?那黃啟成是誰!哪個禍水!”

眾人老實了,卻不大敢接她的話。

宋初昭:“顧四郎,你話多,你先說!”

“顧四郎?”顧風蔚指著自己,心口重傷道,“你叫我什麽?”

宋初昭:“我現在在認真問你話,嚴肅正經!”

顧風蔚張了張嘴,委委屈屈道:“黃啟成……就是一個人呐。與我們關系其實也不算很好,但好歹同窗多年,說得上話。上個月,說是因為醉酒得罪了範崇青的一位兄弟,被他們追著打了好幾次,還傷得下不了床。最後忍受不了,托我們送銀子過去賠罪,結果範崇青不收,反而大怒,連我們也記恨上了。”

範崇青:“你放屁!”

顧風蔚:“你怎麽說話的?要放也是他放屁,我不過是轉述而已!”

範崇青快速糾正錯誤:“他放屁!”

宋初昭:“那你說是如何?”

範崇青又止了話題,一臉為難,不願開口。

宋初昭提醒他:“方才的比試是我贏了吧?”

範崇青閉上眼睛,心一橫,說道:“是我一位兄弟……往日得罪過他,最近運氣不好,遇到些麻煩。他仗著家世比人高上一等,又本著好玩兒的意思,欺負調戲了人家親妹,還騙走了她家中的銀錢!他只將拿錢送回來是什麽意思?我能放過他?做夢!”

文派眾人不想還有這番內情,見宋初昭眼神再次掃來,急道:“你們沒說!”

範崇青:“他卑鄙至此,這要如何說出口!是你們妄信在先!”

他說完又警告道:“今日知曉這事的就在座幾人,你們誰若說出去,我一個也不放過!”

“事關女子清譽,我們哪是這般嘴碎之事?”

宋初昭擡手,眾人再次一致收聲。相當聽話。

宋初昭問顧四郎等人:“這樣呢?你們還要護著那黃啟成嗎?”

顧風蔚與一眾兄弟交換眼神,眾人心生退意,意思明確。

“不了吧?我們與他不是同道中人啊。”

宋初昭轉過身:“那你們呢?你們真要打死黃啟成,再去衙門自首告罪?”

範崇青遲疑道:“倒也不至於吧?”

宋初昭說:“你們就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嗎?打他一頓算什麽?”

範崇青背後的人小聲道:“那除了打他一頓,還能做什麽?”

宋初昭:“多的是陰損的法子啊。”

範崇青虛心求問:“有哪些?”

顧五郎怎麽可能會有陰損的法子!他坦坦蕩蕩一君子!

宋初昭閉口不答,眼神往顧四郎所在的人群裏飄了飄。眾人當即會意點頭。

宋初昭見無事,便擺手道:“我走了,殘局你們自己收拾吧。不可再打架。往後,有因說因,有果說果,我不想再聽見你們說些門戶之見。否則,我也能用拳頭叫你們知道,什麽是對錯!”

這群人是當真幼稚,難怪顧五郎不跟他們一塊玩兒。

宋初昭搖了搖頭,負手離去。

眾人整齊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那背影清瘦、高大,在陽光下鍍著一層淺淺的光輝。

範崇青扯住顧風蔚的衣袖,小聲說:“你五弟……”

顧風蔚長長吐出一口氣,將衣服抽回來,感慨道:“真霸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