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秦祀現在的年齡,想在外面找事做,但凡是正規經營場所是不可能收的,於是,就只剩下了一些灰色地帶的勾當。

秦祀對安城的大街小巷極其了解,聰明得出奇,內斂卻從骨子裏透著出狠的性格,讓現在,以及未來,眾多沒把他放在眼裏的少年和成年人都吃過大虧。

明哥在安城開黑網吧,一年前在一次街頭鬥毆時,被七八個人追著逃命時,是這鬼魅一樣冒出來的小孩帶他繞路救了他一命。

他後來在安城開了一家黑網吧,很樂意將一些小差事交給秦祀,他似乎並不很在意報酬,只需要偶爾在他那找個地方住下,吃頓便飯便可以。

只是近幾個月,他來的頻率變低了不少。

所以這次秦祀再出現時,明哥很高興,他一直很看好秦祀,見他這麽久不來還覺得有幾分遺憾,

網吧裏不少明哥的熟人也眼熟這個小孩。

“小孩,明晚這個時候,樂意過來幫我做點事?”一個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幫我送個東西,給你這個數的報酬,當是叔叔給你的壓歲錢了。”他對秦祀比劃了一個手勢。

有些事情,給年齡小的人來做,反而更好。

這男人長相有些奇特,粗大兇狠,一張臉卻長得奇似海洋生物比目魚。

他弄不懂這孩子來頭,身上又有股奇怪的,讓人不怎麽能忽視的氣質,以前他還見到過秦祀在這網吧寫作業,還意外瞟到過他的試卷,竟然全是滿分。

可是聽明哥說起,這小孩明顯不是個乖寶寶好學生,見他穿著,也並不像什麽富人家的孩子,錢對他應該有不小的誘惑。

秦祀道德觀很淡薄,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人會專門過來教他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他是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從來沒有多少富余情感,只在意能不能達到目的,根本不在意什麽手段。

男人報出的數字確實很大。

他想起冰冷的閣樓,她上次瑟縮進袖口裏的手,他問,“要我做什麽?”

比目魚準備回答,網吧裏幾個顧客正好起身,對旁邊朋友抱怨,“明天就過年了,出來不了,必須回家和家裏吃飯。”

秦祀忽然沉默了,他對比目魚搖頭,“明天沒空。”

明哥哈哈大笑,“小孩要回家過年呢,別找他了,找別人吧。”

比目魚只能作罷,遺憾笑了幾聲。

新年夜來的很快。

秦祀踏著夜色回了莊園,回到莊園時,他習慣性看向了陸宅二層那個房間,卻意外發現以往,總是亮著的那盞燈竟然黑了。

許家三口卻意外都聚在一樓,正在圍桌看春晚,擺了一桌子年貨,過得紅紅火火。

秦祀悄無聲息進來時,許家夫婦正對著一個小品笑得不可開交,他無聲的走近,扯住了許輝的帽子,將他往後一拎。

許輝現在見到秦祀就怕害怕,不敢說什麽,只能不情不願的穿上外套隨著他出門。

秦祀言簡意賅,指著大宅方向,“人呢?”

許輝嘟囔,“出去了啊。”

秦祀,“去哪了?”

許輝見他神情,忽然得意洋洋,“當然出國玩去了啊,你不會以為……”以為還會帶著他吧。

秦祀點點頭,扭頭就走,不打算聽他說完,許輝見他臉上既無震驚失望也無意外,自己倒有幾分惱羞成怒的失望。

秦祀沒再在樓下待一秒鐘,徑直上了樓。

推開門,他就覺得不對,屋子溫度比起往日高了那麽多,隨後,他就看到了已經煥然一新的室內,無端多出的那麽多陳設。

男孩唇緩緩抿了起來,他看到放在屋角,疊得整整齊齊的包裹,衣服,食物……以及,放在桌上的那張紙條。

他迅速拿起那張紙條,小女孩字跡圓滾滾的。

……

幾乎可以想象出她寫那張紙條時的神態。

他看了很久,把條子折了起來,塞進了抽屜最深處。

新年鐘聲敲響時,男孩兒獨自躺在床上,枕著雙臂,大眼睛黑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半夜他翻了個身,枕頭下,悄悄露出了一張紙條白色的一角。

屋內格外溫暖,他很久沒有睡得那麽沉過。

第二天醒來,已是天光大盛。

*

鹿念這個年過得非常難受,一點也不開心。

她一點不想和陸執宏夫婦一起度假,而且,想起之前對秦祀說過過年去他那兒玩,現在一下跑出國了,不是爽約麽。

這件事情他們根本沒征求她的意見,鹿念發覺在這個家裏,他們對她的意志根本毫不尊重。

她心情不好,身體便也跟著不好,南半球現在是夏日,鹿念在那不小心淋了一次雨,竟然發起了燒,加之水土不服,重感冒一直沒好透,後來發起了高燒。

陸執宏不敢再讓鹿念立馬坐飛機回去,畢竟,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一路舟車勞頓,他怕鹿念受不住,於是只能暫時留在了度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