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沈含章把眼睛一閉,將頭扭向了一邊。

王英看臉色的智慧比蔣宜女士要高出八百年道行,主動站出來唱了黑臉。

“沈老先生累了,要休息了。有什麽話,等他睡醒了再說?”

沈媛一聲冷笑,正想開口,被蔣宜使了個眼色。母女倆連同惠姨離開了臥室。

隔著門縫,王英能聽到蔣宜冷颼颼的聲音,“和你爸的姘頭計較,你也不嫌丟人?”

王英死死拽著衣角,倒是慶幸沒有讓女兒跟過來看到這一幕。

手背被拍了拍。

沈含章的眼皮子耷拉著,臉已不對稱,半邊臉的肌肉不再受大腦指揮,有些猙獰。

他指了一下王英肚子,又在心口點了點。

王英幾乎要哭了。

“我知道的,章哥。我知道你有心,會照顧好我們娘兒倆的。”

*

任勤勤睡了個美美的午覺,又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兒徐明廷,這才爬起來出門走走。

宜園的後院很大,只要不往大屋附近湊,任勤勤相信自己不會“驚擾了貴客”。

她抄著一本英語書,沿著木棧道穿過一小片園林,走到宜園後門。

此處臨湖,有個小碼頭,並未系著舟。

日頭已西斜,一日之中最熱的時刻過去了,湖上倒映著天光雲影。清風徐徐而來,吹得任勤勤的睡意又有點復發。

如此美景,一個人欣賞有點寂寞。要是將來能和徐明廷一起坐這裏吹風該多好。

任勤勤隨即又清醒了過來。

這是宜園,姓沈,又不是你家。徐明廷要是知道你的背景家世,別說和你一起坐著吹風,怕是那句“還行”都要收回去呢。

任勤勤滿腦子胡思亂想,單詞也背得心不在焉的。

身後草叢裏突然一陣響動。任勤勤一個激靈爬起來,抄了一根樹枝在手中。

“什麽東西?出來!”

那叢大半人高的蘆葦草悉悉索索,一個花裏胡哨的東西從裏面鉆了出來。

任勤勤定睛一看,驚愕大叫:“腿子,你怎麽啦?”

來者正是沈家養的狗腿子。

腿子現狀真有點慘不忍睹,身上的毛被剪得七零八落的。下手的人沒個輕重,還把它的皮給劃破了,傷口血肉模糊。

任勤勤一股怒氣直沖頭頂,吼道:“他娘的,誰幹的!”

腿子不通人語卻通人性,口中嗚嗚哭著,往任勤勤懷裏鉆,可憐得要命。

任勤勤心疼得要落淚,一把將它抱住。

“乖乖,姐姐這就帶你去看醫生。娘的,讓我知道是誰幹的,老子敲斷他的手!”

任勤勤避開腿子的傷口,把小邊牧抱起來,快步朝員工宿舍樓跑去。

剛跑了沒幾步,就聽身後傳來一個小孩兒氣急敗壞的聲音,“喂,那是我的狗!”

什麽玩意兒?

任勤勤扭頭,就見一個穿得很潮的、大概六七歲的小男孩追了過來,一臉氣呼呼地嚷嚷,“把我的狗還給我!”

任勤勤看到小男孩手裏拽著的一把廚房剪,衣服上有狗毛,當場斷案,確定眼前這熊孩子是真兇。

更別說腿子看到他,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勁往任勤勤胳膊下鉆。

任勤勤把粗口咽回了肚子裏,怒道:“是你把狗整成這樣的?”

小男孩有著一張中外合資的臉蛋,天使面孔惡魔的靈魂,理直氣壯道:“我給它剪毛。它老亂動。你快把我的狗還給我!”

“還你妹!”任勤勤裝了半個月的斯文,此刻終於忍不住爆了潑悍的本性。

“人還沒個案板高,你就學會操刀了。你家大人怎麽不管你?快把那剪刀丟了,當心跌一跤把你自己眼珠子戳爆。”

沒想這熊孩子並不怕任勤勤,一路追著跑,很是執著:“你幹嗎搶我的狗?把狗還給我!”

“這是沈家的狗!”任勤勤氣得半死,只想快點找到小趙,帶腿子去看獸醫。

“這是我的狗!”小孩兒理直氣壯,“沈家的就是我的!”

“是你的也不能給你這麽作踐!”任勤勤怒喝,“你知不知道疼?給你來一刀,你有多疼,這狗就有多疼。”

小孩兒腿短追不上任勤勤,急得將手中的剪刀丟過去。要不是任勤勤閃得快,準被紮在臀上。

可也就這麽一閃,任勤勤踩在草叢裏一處凹坑裏,一跤跌在地上。腿子也從她懷裏滾了出去。

小孩兒見狀,飛撲過來搶狗。

腿子雖然個頭不小,但還是幼犬。它先前肯定吃足了這個小惡魔的苦頭,被嚇得一個勁嗷嗷尖叫,跌跌撞撞地在草叢裏逃。

“我幹你娘!”任勤勤怒火沖天,翻身躍起,長腿橫著一掃。

小孩兒被這麽一絆,吧唧一聲撲倒,臉朝下啃了一嘴的青草。

腿子的危機是解除了,可不等任勤勤松一口氣,一聲淒厲的尖叫像防空警報似的響徹宜園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