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人一盆臟水潑頭上,固然可恨,但是任勤勤對這個事有自己的看法。

一來,任勤勤來杏外是讀書,而不是來社交的。

她社交面也不廣,基本只和同宿舍的三個女生來往。外人對她的看法如何,只要不影響到她的學習和生活,她就不在意。

二來,流言如火,有風吹著才升得高。越是給他們臉,那些人越嘚瑟。

橫豎只剩最後一年,忍一忍也就過去了。等高考結束後大家一拍兩散,各奔前程,互不相幹。

第三,任勤勤早年在D市三中的時候,也遇到過欺淩,有應對經驗。

當初對方看她是個不聲不響的窮丫頭,不知輕重找上門來,將任勤勤堵在學校單車棚。

任勤勤特意等對方放完話後,才從書包裏抽出她爸的保安棍。剛把棍子甩出來,還沒擺出起手式呢,那四個女生就嚇得飛奔了。

“再說了,”任勤勤最後補充道,“要不是和徐明廷扯上了關系,誰關心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轉學生的八卦?”

那麽,這又引出新的問題:為什麽徐明廷一直不出聲辯解?

“只要他能為你解釋一句,替你辟謠一下,現在都不會是這個局面。”馮燕妮也忍不住對徐明廷充滿了抱怨。

開學都一周多了,任勤勤還和徐明廷同上語文A班的課。徐明廷甚至還主動和任勤勤打過招呼,看起來還是那麽清高脫俗,兩袖清風。

“你和他好歹也算熟人吧?他就這麽看著你被人欺負?”馮燕妮對徐男神失望透頂。

任勤勤沒吭聲。

要說她不埋怨徐明廷,那才是真騙鬼。

端方少年,清俊儒雅,明明看著是個翩翩君子的。瞧不起她任勤勤的出身是一回事,到了關鍵時刻都不能仗義執言一回,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在教室裏,徐明廷打招呼的時候,任勤勤都沒有搭理。

當時旁邊的同學們好一陣嘰咕竊笑,也不知道徐明廷聽著什麽滋味,反正任勤勤花了半節課才把氣順過來。

“難道……”馮燕妮大膽猜測,“難道徐明廷是真的喜歡過你?他覺得被你騙了,還在傷心?”

“你做夢還實際點。”任勤勤吐槽回去。

*

情場失意,學場倒得意了。到了第三周,任勤勤如有神助,數學和英語居然都考進了A班!

這樣一來,她每天至少要和徐明廷一起上三節課,真正的擡頭不見低頭見了。而且正因為如此,有關他們倆的流言非但沒有隨著時間推移消停,反而愈演愈烈了。

任勤勤發覺事態嚴重,需要自己出手幹預的時候,是她開始收到陌生短信的時候。

陌生的號碼,沒頭沒尾的短信,但是惡意滿滿,溢出手機屏幕。

“你怎麽不去死?”

“裝什麽逼?全校就你最下賤!”

“騙子死全家!”

……

最初,任勤勤一天收到一兩條,之後越來越多,言辭越來越過分。那種仇恨和厭惡隔著屏幕都臭不可聞。

任勤勤一條都沒有回,只默默刪除。後面收到的短信越來越多,她便換了一張手機卡。

可這樣也只換來了三天的寧靜。

到了第四天,直接有陌生號碼打到任勤勤的手機上,接通了也不說話,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和輕笑聲。

如此幾次後,任勤勤不得不在手機上設置了白名單,除了這幾個號碼,別的人統統打不進來。

“我覺得你該和徐明廷談一談。”寢室裏的女生們聚在一起開會討論後,張蔚發言說,“現在的這些破事,都是由他起來的。只要他肯為你說兩句話……”

“我才不會去求他。”任勤勤冷聲道,“他既然一直沒吭聲,說明他根本就沒當一回事。我求他,反而欠了他人情。人情債比高利貸還難還呢。”

“那至少要和老師說一聲。”孫思恬發愁,“我擔心再鬧下去,會影響到你學習呢。”

“那他們可看錯我了。”任勤勤挑眉一笑,“我屬鐵豌豆的。越不想我過得好,我偏偏越要好好活給他們看!”

*

可大話才放出來不到一個小時,任勤勤就被老天爺打了臉。

下午上英語課前,任勤勤伸手進抽屜裏摸文具盒,指尖突然一陣劇痛。她抽了一口氣,忙把手縮了回來。

中指不知被什麽戳破了,鮮紅的血從指尖湧了出來。

還沒回過神來,一只大手從任勤勤身後伸過來,用一塊紙巾把受傷的指頭包住,拽在了掌心裏。

徐明廷用力抓著任勤勤的手指頭,面色凝重。

“怎麽回事?我陪你去醫務室……”

任勤勤倒不急。她將書桌蓋板掀開,只見原本拉好的文具袋不知被什麽人打開了。她的圓規尖針上的套子不見了,針尖露著鋒芒,還沾著一點血色。

任勤勤臉上的血色卻是褪得一幹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