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3/4頁)
任勤勤滿腹疑惑,循著手機鈴聲找過去。
沈鐸正靠著池塘邊的柱子坐著,伸著大長腿。月光照得他俊朗的側臉輪廓分明。
任勤勤定睛一看,心裏咯噔一聲。
好家夥!附近的花圃都被沈鐸薅過了一遍,拔起來的草丟了一地。
這個男人難道又解鎖了什麽新酒瘋?
“沈鐸,”任勤勤壓低聲音,“好端端的你拔草幹嗎?”
沈鐸擡起了頭。
景觀帶的暖黃燈光落在他臉上,劍眉星目,薄唇總顯得有些淩厲,可帶著酒氣的眼眸卻很溫柔。
“我在找一樣東西。”
任勤勤打量著滿地狼藉,“那,找著了嗎?”
沈鐸嗯了一聲,將手裏的一根草遞到了任勤勤面前。
“給你。”
那是一根比手指大不了多少的狗尾草。
*
這麽小一根狗尾草,黑燈瞎火的夜裏,也不知道沈鐸是怎麽從草叢裏翻找出來的。
“你知道這草的意思嗎?”任勤勤輕聲問。
沈鐸仰著頭,英俊的面孔帶著脈脈溫情,說:“我喜歡你。”
任勤勤只覺得此情此景,很不真切。
她走過去,坐在沈鐸身邊。
沈鐸的襯衫被酒水打濕了大片,緊貼在胸口,一股熏人的酒氣撲面而來。
“還行嗎?”任勤勤問,“喝到哪個程度了?是要對詩呢,還是要對唱?”
沈鐸既沒有出口吟詩,也沒有放聲歌唱,只是默默地看著任勤勤。
那眼神,就像月下萬裏清波的海洋,蘊藏著無數不可訴說的情緒。
“是我呀。”任勤勤伸手在沈鐸眼前晃了晃,“回魂啦……”
沈鐸捉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手掌總比任勤勤的更溫熱些,襯得她指尖微微涼。
沈鐸一開口,酒氣更濃,吐字也比以往慢了許多:“你今晚過得怎麽樣?”
“哎……”任勤勤笑了笑,“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開心。”沈鐸望著星空,“師哥終於要結婚啦。十五歲認識他,一起出海、練功、打架、喝酒……從今往後,他就不再是一個人了。他不孤單了。”
思維這麽清晰,似乎又像沒醉。
“感覺怎麽樣?”沈鐸問,“和他們一桌吃飯。”
任勤勤不由得笑:“你當年就和我說過,等哪天我真的上了那張桌子,就會發現,一桌吃飯的滋味也不過如此。”
“套路的交談話題,虛情假意的寒暄,趨炎附勢的笑臉。”沈鐸說,“不論有錢沒錢,不論高低貴賤,都一樣的。真正能讓你感到舒適、吃得開心的餐桌,只坐著你的知己親友,以及愛人。”
盛夏的深夜,蟲兒在草叢裏低低鳴叫。池塘裏長滿了水毛茛,開著雞蛋似的白花,一朵朵盛滿皎潔的月光。
遠處的會所裏,有吉他聲隱隱飄來。
沈鐸的黑發被汗水打濕,貼在白皙的額角。
他眼中的銳氣也被酒精沖散,整個人都變得遲鈍、綿軟,像個孩子一樣無害。
任勤勤問:“你當年看我,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沈鐸緩緩搖頭。
“人向往更好的生活,是天經地義的事。我生來就擁有一切,按部就班地生活,從來沒有體會那種求而不得心情。直到遇到你,勤勤。你身上那一股理直氣壯地去爭取的勁兒,真新鮮呀。”
任勤勤目光怔忪。
“果真……”她呢喃,“只有你看到了呀……”
沈鐸不解。
“我心裏的那一團火,只有你看見了。”
沈鐸明白了。
“今天的客人們看我,看到的不過是我光鮮的衣著和頭銜,看到的是那一團團繚繞的煙。徐明廷追求我。可我要還像當年那麽寒酸卑微,他還會向我表白嗎?”
任勤勤哂笑:“煙霧下的那一團火,那個最赤誠的、最本質的靈魂,徐明廷沒有看到。而我想找的,是個能看到我心火的人。”
沈鐸歪著頭靠在柱子上,若有所思,神情出奇地溫柔又傷感。
就在任勤勤以為沈鐸又掉線了的時候,聽到他問:“勤勤,我對你好嗎?”
“好!”任勤勤發自肺腑地感嘆,“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了。”
“那麽,”沈鐸又問,“你可以只屬於我一個人嗎?”
*
那一瞬,任勤勤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只滾燙的手穿透她的胸膛,一把握住了她的心臟。
原來,這就是愛情真正來臨的感覺。
灼熱,酸脹,痛楚,窒息,然後,才是回甜。
原本寂靜的夏夜在這一刻突然躁動喧嘩起來。
水聲,風聲,蟲鳴聲,都以咚咚的心跳為節拍,奏響了一支小夜曲。
任勤勤的嘴唇顫抖了好一會兒,喉頭滾燙,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喏。”沈鐸將那支小小的狗尾草遞過去,“給你。”
任勤勤的嘴唇顫抖了好一會兒,眼眶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