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雙皮奶(第2/3頁)

仿佛是察覺自己的語氣過於嚴肅,少年微不可查地紅了臉頰,笨拙地轉移話題:“你不要對我太好。收容所有規定,員工不能和地下六層的收容物頻繁接觸,你如果經常來這裏,別人會想歪。”

林妧面不改色:“你讓我不要對你好,我就真的乖乖聽話,那樣豈不是顯得很沒面子?”

遲玉低頭看她一眼,不知想到什麽,紅暈終於從耳根生長到蒼白臉頰上。

他的聲音被壓得低沉,加上不久前發病時傷了喉嚨,說話模糊得難以分辨,軟軟地融化在周圍空氣裏,像是不服輸的賭氣那樣說:“那你多照顧我。”

林妧笑了:“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啰。”

他不是這個意思。

少年人在聞言的瞬間臉龐通紅,渾身滾燙的熱氣把眼眶也染出一圈紅色:“你不覺得很沒面子?”

“無所謂啊。”她微微偏著腦袋,“面子是什麽東西,又不能吃。”

遲玉不說話了。

他真是完完全全說不過她,不管怎樣反駁,都會被越吃越死。

“再說了,禁止和地下六層頻繁接觸,那是收容所的規矩,”一雙桃花眼斜斜睨下來,林妧用了理所當然且不容置喙的語氣,“對你偏心,是我自己的事情,誰也管不著。”

偏心。

這不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詞匯,被她輕飄飄念出口。可遲玉卻莫名覺得,它居然要遠遠勝過那個本子上所有長篇大論的風花雪月,只需要輕輕一挑,就把他的整顆心臟都勾起來。

偏偏林妧本人卻並沒有多麽在意。

在那之後,林妧又耐心地給他投喂了帶來的白玉卷,遲玉變得乖巧很多,大多數時候一言不發地安靜吞咽,臉上翻湧的紅潮也慢慢褪去。

自打咽喉受傷,他吃東西的速度就變得很慢,每次都要經過細細咀嚼再往下吞,這讓林妧想起小口小口吃食的貓,同樣都是矜持又小心翼翼。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她望著少年棱角分明的臉,無意識地脫口而出,“你讓我想起曾經認識的一個朋友。”

遲玉的身體隱隱頓住。

他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慢悠悠問:“所以,你是因為我和那個人很像,才特意來纏著我?”

“你和他一點都不像。”

林妧毫不猶豫地出聲反駁:“那個人非常非常溫柔,從來都是笑眯眯的——你要是能多笑笑就好了。”

遲玉垂下柳葉般細長的眼睛,眸底一片漆黑:“他現在怎麽樣?”

氣氛凝滯了一瞬。

林妧答得語氣淡淡,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很久以前就死了。”

她說完這句話便不著痕跡地轉開話題,等遲玉吃完甜點,也就到了分別的時候。那場電影消耗了她絕大部分體力,出來才發現外面已經過了十二個小時,這會兒又累又困,只想要回家好好休息。

他們如往常一樣道別,林妧本來已經打算離開,走到房門前轉身說再見時,不知怎地停頓幾秒,又抿著唇折返回來。

遲玉本來已經在床上躺好,因為這番舉動困惑不已,只感覺心臟隨著對方動作提起來:“怎麽?”

她居然有些無措,半晌後才遲疑地告訴他:“我落了東西。”

他究竟在期待些什麽呢。

原本提起的心臟又晃悠悠落下,遲玉自嘲一笑,將四周環顧一圈卻沒見到多余的物件,於是低聲問:“在哪裏?”

毫無征兆地,床前的小姑娘微微俯下脊背,緩緩朝他伸出右手。

指尖不偏不倚地落下來,正好拂過少年蒼白單薄的嘴角,為他拭去一滴不小心沾上的奶油。

林妧的笑容很輕很淡,每個字卻仿佛有千斤重,沉甸甸壓在遲玉心頭,讓他難以呼吸:“在這裏。”

她、她在……

她在做什麽。

心間猶如淋上汽油,一根火柴被丟下來。

熊熊烈焰從心臟燃燒到大腦,整個身體都被蒙上一層難以忍受的燥熱。許久未曾與他人有過接觸的少年一動不動地屏住呼吸,在如同時間靜止的身體內,只有心臟比之前更加劇烈地跳動著。

這個動作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從開始到結束不超過三秒鐘,卻足以讓遲玉緊張得不知所措。

他正兀自紅了耳根,身為罪魁禍首的林妧卻後退一步,朝他無辜地眨眨眼睛:“這個才是撩人的方法,土味情話早就過時了。如果你真的想學,我可以教你。”

原來這道撫摸不過是一個玩笑,她心血來潮,想要逗一逗他。

少年的眼底瞬間就紅了。

遲玉用滿目血絲冷冷瞪她:“出去,不送。”

他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加上不久前吃了小甜點,即使咬著牙低啞開口,語氣也是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顯出幾分委屈的意味。

林妧保持原來的動作沒變,像哄炸毛的貓咪一樣發問:“下次想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