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通話結束了,季星遙在漆黑的房間緩了十多分鐘,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那個聲音是實實在在存在,那聲遙遙是慕靳裴稱呼她的。

過去就像無數把利刀,而如今這些利刀化作了空氣,只要一呼吸就讓人痛不欲生,那種感覺歷久彌新。

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開燈,裹上睡衣下床。

謝昀呈房間在樓上,季星遙噔噔噔跑上樓,他睡覺沒有反鎖臥室門的習慣,“謝昀呈!”她用力敲門。

“什麽事?”

季星遙直接推開門,四目相對,她怔了怔,隨即別開視線。剛才沖動之下什麽都沒多想,只想著找他算賬。

謝昀呈剛從浴室出來,頭發還在往下滴水,上半身什麽都沒穿,“你能不能別那麽野蠻,這是我家。”

他拿了浴袍,慢條斯理穿上。

季星遙盯著他臥室的沙發看,質問他:“你下次做什麽決定前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你知不知道你擅作主張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儲征還有可能被我連累!就算你有難處,就不能提前跟別人說一聲嗎!”

謝昀呈系上浴袍帶子,“商量就起不到該有的效果。”

“你這種沒有團隊合作精神的人,怎麽還會有人願意跟你合夥做生意!”季星遙還是沒消氣。

半年的時間足夠她處理所有的事情,可全都因謝昀呈一意孤行的決策泡了湯,“唐宏康那邊,我還指望著儲征,現在他怕自身都難保。”

慕靳裴那麽敏感多疑的人,跟她父親一樣,等冷靜下來後,對儲征的信任還會有幾分?

他要是在送請柬之前跟她說一聲,她跟儲征不至於那麽被動。

謝昀呈剛才沖的是冷水澡,現在還是燥得慌,他拿了手機下樓。

“你幹什麽去!”季星遙盯著他背影。

謝昀呈:“被人看了,喝酒壓驚。”

季星遙無言以對,也跟著過去。

謝昀呈倒了小半杯紅酒,又從冰箱裏夾了幾塊冰塊放進杯子裏,季星遙瞅瞅杯子裏,再瞅瞅他的臉。

暴殄天物式喝那麽貴的紅酒,特別謝昀呈。

“你怎麽突然把請柬提前那麽長時間送出去?”她氣歸氣,還是擔心他遇到了什麽棘手難以應付的局面。

謝昀呈又倒了一杯紅酒,這杯沒加冰塊,推到季星遙跟前。

他這才言歸正傳:“如果墜機真跟唐宏康有關,那只有慕靳裴能治得了他,當年飛機上那麽多條人命,唐宏康竟然眼都不眨一下,這樣的殘暴狠戾不是誰都能招架得住。”

他自己雖然混賬,雖然無情,可只在情場上。害人這種事他做不出來,也沒那麽狠的心去把誰置於死地。

真要跟唐宏康過招,他不一定是唐宏康對手。

“慕靳裴不一樣,他心裏邊的陰暗正是唐宏康忌憚的地方,一物降一物,唐宏康再陰狠,但狠不過慕靳裴的心狠手辣。”

他抿了口紅酒,“畢竟慕靳裴所有親人都喪生,又是在仇恨的灌輸下長大,他都能對你狠下心,還有誰能讓他心軟?”

季星遙沒吱聲,把杯裏的酒一口悶了下去。

謝昀呈余光瞥她:“能不能省著點喝?這酒我花了不少錢淘來的,你一口下去,一輛小轎車被你喝沒了。”

季星遙剜他,懶得搭理。

謝昀呈接著說唐宏康,“你之前回北京找他就引起了他警覺,他也肯定猜到了你會查三十年前那個墜機案,真要是他動了手腳,你說他能不慌嗎?當時那個情況下都沒查出真相,你可以想象他用了多極端的手段,這種手段要是用到我跟你身上,多可怕?我最怕擔心的就是小布丁。唐宏康在陰處,手段又多,我就是再小心,也防不勝防。”

季星遙突然轉臉,“那當初我回北京,你為什麽不攔著我?”

謝昀呈:“雖然打草會驚蛇,但必要時也要引蛇出洞,不然我們無從下手,他要是阻擋我們,中間肯定會露出蛛絲馬跡。”

季星遙點點頭,明白了。

謝昀呈喝了口冰涼的紅酒,什麽口感都沒了。

季星遙擔心儲征,“我雖然不喜歡他,但也不想連累他,畢竟他只是拿錢替老板辦事。”

謝昀呈看著酒杯裏被染了色的冰塊,“讓儲征主動跟慕靳裴坦白,他能被慕靳裴重用這麽多年自然有過人的本事,他自己能善後,你用不著瞎操心。”

他覷她,“還有,麻煩你以後進別人臥室先經過別人允許,否認後果自負!”

季星遙沒搭腔,擱下酒杯回自己房間去。

快天亮時,她還是沒睡著,整夜失眠。

清晨,第一縷光陽灑下來。

在M.K集團電梯口,慕靳裴和謝昀呈狹路相逢,兩人一言不發看著對方,凜冽又鋒利的眼神無聲在互相廝殺。

儲征站在旁邊連呼吸都收著,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他脊背不由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