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2頁)
自來便是先敬羅衣又敬人,那麽一兩件打眼的首飾,是緋歌友情贊助的。至於出處……那還用說嗎?
“我娘家姓封,夫家姓甄。原是住在蘇州,那年三月十五日走了水便搬離了蘇州。這幾年為了找這兩個丫頭,不過是四海為家罷了。”說到這裏,封氏便又想到了英蓮,面上更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來。
“那些拐子當真可恨,該殺。”
“正是這個理。”若叫封氏遇上,生撕了都有可能。
封氏說夫家姓甄,又世居江南,賈母便想到了跟榮國府有舊的金陵甄家。不過人老成精,這位此時哪怕是想到了,也準備揣著明白當糊塗。說白之後封氏真的將‘身份’攤開來說。
今兒這事,已經不是小丫頭認親的小事。而是賈家子弟和賈家血脈的次等要緊事了。
賈家出了個騙婚入贅的子弟,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再一個,光是隔著那兩條人命和面前的甄家太太表露出要接緋歌離開的意思,這賈家血脈說不定就要流落在外了。
流落在外到不算什麽。可這一來二去,竟是將榮國府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既有了賈家血脈,便不能再當丫頭使喚。即不是單純的丫頭,又是本家的小輩,理應送其歸家。
那麽問題來了,緋歌這丫頭會甘心回家嗎?
看緋歌站在一旁垂眉不語的樣子,賈母心裏輕輕嘆了口氣。活了這把年紀什麽沒見過。緋歌這丫頭別看平時好說話,其實心裏最明白,骨頭也最硬。
她必是她不願意‘認祖歸宗’。
緋歌不願意認祖歸宗,自己又不能眼睜睜的放著賈家的姑娘跟著外人離開。不然她成什麽人了?讓人知道了還要不要臉面了。
只若繼續養在自己身邊……又是個什麽章程。
封氏這一番話說得有鼻子有眼,賈母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件如何善後而不是調查封氏所言是否屬實。
到是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夫人,似是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周瑞家的,“香安寺是不是前兩年走水的那間?”
“太太好記性,正是那間。如今重新修繕了一回,不過香火到不似從前了。”因為大部分京城的香客都來城裏這間觀音廟了。
王夫人聞言點了點頭,又將視線轉向賈母。
真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有如此出人意料的身世。
還有那個賈效……轉頭又看向眼睛紅腫的小丫頭,如果這丫頭的娘真跟這小丫頭一般容貌,也怪不得賈效動了歪心思。
蘇家老小的棺槨寄存在香安寺,可惜香安寺前兩年又走水燒得幹凈。那賈效是賈代儒那一房的獨子,前幾年就沒了。如今問他是問不著了,便只能順著話裏的蛛絲馬跡,調查一回。
不過光看封氏言之鑿鑿,一身氣度不凡,到讓王夫人也相信了七分。
當然,還得看看老太太是個什麽意思?
“老太太,這到底是族裏的事,不妨將敬大嫂子請過來吧?”
“太太許是忘記了,敬大太太的兄弟一病沒了,前兩日便起程出京了。”周瑞家的頓了頓,又小聲說道,“珍大奶奶這兩日身上不好,說是撞克到了。”
撞克什麽,周瑞家的沒說,不過又是另外一場官司就是了。
總之說來說去,做為長房族長一脈的寧國府女眷這會兒都來不了。
……
說了一通話,眼見著時辰也不早了。於是賈母便做主,此事回府再議。
緋歌這邊也沒提出什麽疑議,她現在整個人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堅決不承認自己有個騙婚的渣爹,但她也對封氏說的話存在懷疑。
想跟著封氏走,又覺得不熟悉。不跟著封氏走,仿佛她也沒了理由繼續賴在榮國府。
心裏的矛盾從裏到外,從臉到周身,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見。
封氏看著緋歌這般,只搖頭輕聲說了句明日再接她回家,這才目送緋歌跟著賈家人離開。
一回到榮國府,緋歌的身世就傳了開來。沒過多久賈代儒便攜老妻一道上了榮國府。
賈代儒輩份高,又管著族學,在賈母那裏也有幾分排面。
賈敬這陣子一直住在城外的道觀裏,所以除了賈代儒,賈母又叫了賈珍過來議事。
賈母也懶得跟他們費唇舌,只讓王夫人將今兒的事學一遍給他們聽,看他們什麽意思。
“若真是我家效兒的血脈,自然是要接回家去。”代儒妻聽罷,不等賈代儒說話直接如此表態。
賈珍是晚輩,此時也不插話。他來此的作用就是等事情定下來後往族譜上記上一兩筆。
不過不說話的同時,他心裏還有那麽點小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