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民國之寫文(2)(第3/4頁)

李廷方奇了:“你要我怎麽助你戒煙?”

“景然知道這個要求很冒昧,但是舍妹年幼,如今只能厚著臉皮對叔父提出一個不情之請了。”樂景直起身,肅容拱手道:“求叔父收留我兄妹兩人在貴府暫住一個月,容我戒煙後,必帶幼妹離去。”

李廷方納悶:“你有父有母,為何要我收容你戒煙?”

樂景可沒有什麽家醜不可外揚,子不可議父過的可笑封建糟粕思想,就一五一十地把這些年父親的娶妾滅妻,繼母的捧殺之策對李廷方一一到來。

“我是個愚鈍的,近幾年才隱隱察覺繼母的計策,索性就將計就計裝作昏庸紈絝好瞞過繼母以求一線生機,就連在淑然面前都沒露出絲毫破綻。只是我少不經事,在別有用心之人引誘下一時貪鮮吸了這鴉片,染了毒癮才方知此毒的厲害!

從那以後我就一病不起,日日纏綿於床榻吞雲吐霧,無心正事。是以之後繼母給舍妹定下如此惡婚,我也因為染上煙毒而無力駁斥。”

樂景深吸一口氣,在滿堂寂靜中冷聲開口:“也就是在那時,我徹底做出了戒煙的決定。”

樂景沒有證據證明李景然吸煙這件事有王氏的手筆,但是他直覺其中也少不了王氏的算計。是以他雖然沒有直言王氏,但是句句都在暗示是王氏,他相信李廷方也能聽懂。果不其言,在聽他如此言說後,李廷方表情越發凝重,眼中浮現怒火。

少年擡頭不偏不倚對上李廷方沉凝的視線,臉色慘白,全身不自覺地顫抖,可是腰杆依舊挺得筆直,黑眸幽冷鋒利宛如出鞘的寒鐵劍,聲音虛弱卻擲地有聲:“距離淑然出嫁還有兩個月,我要趁著這兩月戒煙成功,然後帶著淑然遠走高飛。”

他傲然仰起頭,“我父親那點子家業我還不放在眼裏,眼下國難當頭,烽煙四起,好男兒志在天下,不求青史留名,只求為國所用,不愧此生!”

李廷方凝視著傲然屹立的灰衫少年,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活到他這個年紀,什麽樣的人看不透?不管李景然在外面有多麽糟糕的名聲,他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和李景然這一番談話下來,一個心思堅定,不驕不躁,忍辱負重,心有乾坤的少年英傑形象已經在他心中建立起來了。

李景然所言寥寥,可是他卻能聽出其中的詭譎多變和驚心動魄。但凡李景然因為憋屈有幾分輕狂,他還能活到現在嗎?此子這般心性,如今國難當頭,百廢待興,說不得他還真能闖出一番事業來!

不管內心如何驚濤駭浪,李廷方的面上保持了一貫的沉穩和冷靜,“若你所言為真,今日為何會來我這裏,求我助你戒煙?”你不應該養精蓄銳,忍辱負重,以圖來日復仇嗎?

樂景嘆了口氣,把繼母今日送煙之事向李廷方娓娓道來。“這鴉片我是決不能再吸了,它會毀了我的一切。”他澀聲開口道:“景然母族不顯,思來想去就只有叔父能信得過了。”

“哦?”李廷方不動聲色反問道:“你憑什麽認為老夫會為了你而與你父為惡?且就禮法而言,老夫也不該插手你家家事。”

樂景說:“我父和繼母所為早已為禮法不容,您身為李氏族長,插手此事名正言順。”他頓了頓,平靜地對上李廷方不辨喜怒的視線,“我之所以選擇向您求救,就憑您是李廷方。”

李廷方錯愕:“這算什麽回答?”

“李廷方是一個心懷正氣,志懷天下,寧折不彎,滿腔熱血的磊落君子。”少年擡眼認真說:“我相信他會救我。”

話語輕輕,裏面是沉甸甸的信任。

李廷方啞然片刻,終於還是沒忍住翹起嘴角輕笑一聲,搖頭嘆息道:“罷了罷了,老夫就管上一回閑事罷。”

李廷業所作所為也確實太不像話了,嫡子被繼母苛待至此,也是他身為族長的失職。此子已和李廷業離心,此時他幫他一回,就當為李家積上一份善緣了。

有道是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啊。

樂景安心地閉了閉雙眼,長松一口氣。

他屈下膝蓋,認真地給李廷方磕了一頭,聲音雖輕卻蘊含著凜凜風骨:“我李景然,有仇必報,有恩必償。叔父此時的恩德,景然沒齒難忘。”

王正柏從屏風後面走出,在李景然離開的位置上坐下,皺著眉頭對李廷方說道:“你把他留在這裏,恐怕李廷業不會善罷甘休。”

“我怕他?”李廷方挑了挑眉,笑容奇異:“沒想到李廷業那個俗物竟然還能生下如此脾性的兒子,將來怕是有他後悔的時候!”

王正柏笑了:“你就那麽看好那小子?”話雖這麽說,他心裏對李景然也是頗為欣賞的,他在屏風後面把兩人談話都聽了個一清二楚。在他看來,李景然於逆境中不墜青雲之志,秉有磊磊風骨,心性堅韌,言行進退有度,更可怕的是他今年不過16歲,待他長成,該是如何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