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一女二嫁這種事,極為尋常。
不僅先輩的公主格格許多是改嫁過的,連太、祖皇帝的麟趾宮大貴妃娜木鐘,也是嫁過人的。
但這些婦人改嫁,要麽是夫婿亡故,要麽是夫婿戰敗……反正多多少少是出了意外,夫妻才兩相分開。
太、祖皇帝與先帝都好端端的,沒死沒敗。卻為了利益,把自己的結發元配送人。
此等行徑,薄情寡義,令人不齒。
容溫抿了抿唇,不知該作何反應,更不敢繼續問別的。
當年先帝與科爾沁部達成了什麽交易?
靜妃被秘密轉贈給了誰?
曾經的一國之母,是否與她的兒子一樣都無聲殤於世間了?
她的孫子寶音圖又為何會與班第牽扯上?
班第分明前途無可限量,卻私下養個融合了博爾濟吉特氏與大清皇室血脈的孩子,究竟圖什麽?
這些,都太過陰私了。
知曉太多,難免不牽涉其中。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同為被皇家舍掉的棄子,容溫同情靜妃,卻沒有能耐去施舍善心。
可‘獨善其身’四個字,未免沉重。
容溫眸子裏的光,逐漸黯淡。死死攥著手裏的佛珠,用力到指骨發白。好像連那身靡麗的裙裳,都歸於平淡了。
她的情緒轉變,盡數落於班第眼中。灰眸閃了閃,正欲說些什麽,容溫倏然擡頭,直愣愣盯著他臉看了片刻,肯定說道,“你在騙我!”
接受不了自己的先輩無恥,便來質疑他?
這是什麽道理。
班第濃眉一挑,抱臂不鹹不淡道,“會不會講道理?”
容溫站起身,猛地兩步湊到班第跟前,斷了指甲的食指作勢往他臉上根本沒上藥的傷口上戳。
在戳上去前,又堪堪停住,吐氣如蘭,輕飄飄扔下一句,“會啊,騙子!”
擦肩而過,自己回了帳篷。
班第無意識垂頭,盯著被她裙擺拂過的右手。
輕悄悄的,卻似帶著不可抗的力,拽著他向失陷邁進。
面容冷峻的健碩男子,垂瞼伸出左手,緩慢搭上自己的右手脈搏。
——跳得過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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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溫回到帳篷歇了一會兒,勉強把靜妃的事壓下去,才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刨回來的小奶瓜忘記拿了。
理了理裙擺,正欲出去,寶音圖先跑進來了,衣裳裏兜的正是她那一堆小奶瓜。
“五嬸,你一個大人,怎麽丟三落四的呀。”寶音圖歡快道,“還好我五叔記性好,讓我給你送回來,不然你等會兒肯定得哭鼻子。”
方才才從班第哪裏聽了寶音圖的真實身份,這會兒容溫聽他一口一個‘五嬸’的叫自己,心覺尷尬,佯笑一下,轉移話題,“怎麽不見你五叔?”
寶音圖嘴裏叼著塊奶餅,含含糊糊道,“五叔去山上陪阿布……”
“阿布!”容溫手裏的小奶瓜嚇掉了,“你說,他每日上山祭奠的是你阿布?”
容溫篤定此時寶音圖嘴裏的阿布,絕對不是指養父禿頭,八成是指親生父親。
但她分明記得,多羅郡王曾講過,蘇木山上葬的是班第的長兄達來。
若達來是寶音圖的親生父親,那豈不意味著——達來就是靜妃之子。
難怪班第讓寶音圖叫他五叔。
這個消息著實令人震驚,容溫還未徹底消化,又聽寶音圖道,“不止有阿布,還有那嘎其(舅舅)。”
“……”容溫糊塗了,索性直接問道,“達來是你的阿布還是那嘎其?”
“當然是那嘎其。”寶音圖瞪著雙烏溜溜的大眼,好奇問道,“五嬸也認識我那嘎其嗎,那是不是也認識我阿布?”
“……不認識。”
容溫以困了為由,勉強敷衍走寶音圖,自己在帳篷裏理了理班第、達來兄弟兩與靜妃之子的關系。
這三人肯定是互相認識的,且關系匪淺。
但多余的,一點都頭緒也沒有。
不過也不重要,反正容溫本就無意摻和到這事裏面。
稍微知道一些,以防萬一,別出事了兩眼一抹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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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擦黑的時候,禿頭與小圓臉夫妻趕著牛羊群回來了。
小圓臉是個心細的婦人,昨日看出了容溫不喜歡奶皮子、奶餅這些吃食。不僅挖了一兜野菜,還特地從外面與人互易了一小袋白面回來,晚上做了一頓香噴噴的牛肉野菜面片湯。
草原上的日子簡單卻也辛苦,吃夜食時,孩子照樣歡聲笑語。容溫心細,發現了小圓臉笑臉之後的疲相。
身懷六甲的女人,整日在外奔波放牧,回來還要操持家事,著實辛苦。
用過夜食後,容溫沒做多停留,便回了邊上的小帳篷,讓小圓臉能早些歇息。
剛吃飽,容溫睡不著。但今夜天際月色昏暗,伸手不見五指,不適合出去散心,只能在帳篷裏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