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出來了,藺哥

藺無闕也笑了,蓮焰池的紅光映在他的眼睛裏,藏著笑意,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鐘魚很少能見到他這樣笑。

她傻傻地也跟著他笑著。

她能感覺得到。他也很開心。

若是有心,讓一個人笑,或許是不難的。可你要知道,讓一個情感幾乎是缺陷、內心荒蕪的藺無闕發自內心,單純地為一件不是為他自己的事開心。

那是一件很難得,很不容易的事。

所以就算是為了回應他,入魔改造這件事她就是拼了老命,都要做到。

鐘魚覺得,她的心就像是要被蓮焰池的熱浪給融化了,什麽害怕什麽忐忑都沒有了。

她悄悄地看了眼蓮池中央的赤紅色大鼎,仿佛是燒著一團火,那簡直就像是要把人燒成灰那般的駭人烈焰,看著都讓人心驚膽戰。

更別說是要跳進去了。

但鐘魚也很清楚,她要是在這一步就怕了,心性太差是無法通過考驗的,就這麽畏頭畏尾的,估計她一下去,就得燒成骨灰。

所以一定要穩住。

不要怕。

鐘魚暗暗吸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小聲地對他說:“那我下去了?”

藺無闕低低‘嗯’了一聲,然後他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像是打了一個清訣進了她的身體。

他看著她清澈的眼,目光溫緩,嗓音也變得低沉下來,道:“三天。只要三天,你就能出來。”

鐘魚聽到這句熟悉無比的話,原本她內心繃得緊緊的情緒,立刻就破功了。

她有點哭笑不得,道:“怎麽現在又聽你說這句話,我有點害怕啊?”

上次他說的最快三天,結果期限一到,等待她的,是他的暴力團滅計劃。

什麽三天,讓她的心理都有陰影了。

藺無闕也笑了,很平靜很沉穩地對她保證,道:“這次不會有意外。”

鐘魚微頓。

他風輕雲淡地說:“我在這裏。”

所以不會發生前世的意外。

鐘魚怔怔的,這是他變了的地方。今生他奪舍而歸,沒有選擇復仇,沒有選擇毀天滅地,而是選了她。

她吸了吸鼻子,心裏酸酸澀澀的。

鐘魚重重地點頭:“嗯嗯嗯!時間一到,我死也會爬出來的。”

等這個字忽然就變得太沉重了,若非不可以,她真的一點都不想讓他等了。

時機一到,藺無闕便讓她進蓮焰池裏。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股淩厲的靈氣像是軟刀刃那般將人纏住了,那極具破壞性的力量滲入了人的肌膚裏,猛地透進體內。

鐘魚身上的冷汗瞬間就冒出來了。

但她忍住了,哪怕是有刀刮剔著她全身的骨頭,愣是閉緊了嘴,從頭到尾都沒吭出一聲。

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脫胎換骨。

淬魔鼎是妖魔聖物,就是真正的淬魂,把原來的修為、為本根基通通摧毀,重造。

這就好比一場拆骨更換血肉的手術,稍有偏差,就會致命。

而現在鐘魚所處的情況更殘酷一點是,她從頭到尾必須是清醒著的,因為在淬魂成魔的途中,她要保持清醒,不然會失去本我心智,就變成一個沒有知覺的傀儡魔物。

這本來是運作妖魔聖器不正當的用途所在,而鐘魚萬萬不能變成這樣。

所以她就是被無形的刀刃折磨,砍得血淋淋的,也要保持理智,在吸納最為純粹的魔氣同時,她也不能完全被魔性侵蝕,控制……

所以,這就等於是要鐘魚活生生經歷一場無麻醉的大手術。

儼然就是一場殘忍的酷刑。

難怪柳寒移反反復復勸她三思而行,原來這特麽,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罪!

痛苦在未知的危險裏被放大了無數倍,時間變得無比煎熬。

鐘魚在蓮焰池裏,躁動的魂魄不得寧靜,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度日如年。

在烈火中的刀刃上來回地翻滾著,痛不欲生,一天過得簡直比十年都長。

但就是再怎麽痛苦,她也咬牙堅持住了。

因為藺無闕還在外面等著她。

所以她就算是被淬煉成不人不鬼的模樣,那也不管了,是死是活也要爬出來。

大概是她想到藺無闕,起到了作用。

她逐漸虛弱的意志,忽然多了一份力量支撐,攻擊性極強的魔氣就被控制住了。

而這一變化出現後,淬魔鼎那道想要把鼎中靈魂撕碎磨礪的兇猛力量,受到鳳凰血珠草靈力的鉗制,也開始變得柔和起來——

面色蒼白無血的鐘魚在淬魔鼎裏,苦苦撐著,是豁出老命了。

而在她生不如死地努力的同時,答應在外面等她出來、守著她的藺無闕也沒有袖手旁觀。

他在替她護法。

每次在鐘魚意識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都是他不動聲色地給她力量,支撐著她清醒下去。

鐘魚在裏面煎熬三天,藺無闕在外面也等了三天,一步都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