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頁)

走之前費雲生留下一段話讓江瀾若自己去領悟:“宗寒雪說話不算數是她個人品行不端,你動手打人亦是你之過。事情解決辦法千萬種,在爹娘面前大哭大鬧,憑借父母出頭是最差的一種。”

“阿爹以前縱著你,給你樹立了不好的榜樣,是我不對。以後你不要學我,也不要這麽做了。”

走出祠堂,費雲生在院落門口負手立了一會兒,任往來小廝八卦的眼神在他身上留駐,看吧看吧,讓你們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家夥多欣賞一下本公子的美貌。

白澤則跟在他身後,誰眼神中流露出對他家主子不敬,他就瞪誰。其余時候,難免神思飛揚。

主子性情再次變回出嫁前的樣子,白澤喜憂參半,喜的是時隔多年能再得見曾經明朗的小公子,憂的是變回去的主子更加令人捉摸不透。

先是自請休夫,再是懲罰小姐,不知道小公子接下來還有什麽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白澤暗自揣測時,費雲生已踏出了下一步:“走,先去小公子那裏。”

小公子可不就是您嗎,白澤一時糊塗,不知主子這是什麽意思,等認清方向後方才記起如今的小公子,指的是他家公子的兒子——江楚闊。

公子對小公子向來不聞不問,府裏上下也沒有這個小公子的事情傳出,倒似從沒這個人存在過一般。

這會剛過了用午飯的時辰,日頭漸西斜,可正值暑夏,烈日灼人,讓太陽曬一曬便不免汗如雨下,再多在太陽底下待一會兒更是頭暈目眩。

於是眼前漸漸模糊,原來是額頭沁出細密的汗,順流滾落,濕了眼睫。江楚闊不得不放下木桶,擡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興許是放下時力道重了些,木桶咚一聲落地,桶裏的水濺落地面,很快蒸發。

江楚闊的眼睛登時睜得又大又圓,看著木桶,懊悔極了。他怎麽就這麽不小心呢?

不遠處的樹底下,府裏的雜役坐在矮凳上,背靠樹蔭納涼,腦袋一點一點,正在入夢邊緣。木桶一響動,她很快醒了,睜眼、起身、叉腰一氣呵成。

破口大罵是她最後一步:“提個水都不利索,飯沒給你吃飽是不是?”

江楚闊瑟縮了一下瘦弱身軀,饑腸轆轆的肚子適時地抽疼了一下,他囁嚅著泛白嘴唇:“可我……從早上到現在就吃了一個白面饃饃。”

院裏的雜役誇張大笑:“這是嫌我們給你吃得少了啊?小少爺,你要是不服氣,盡管和府裏的丞相、莊郎君,還有你小爹那告去啊!看看這府裏,有誰給你做主?”

柿子都挑軟的捏,這位小少爺在府裏毫無存在感,乖巧又聽話,最好欺負了。

至於會有誰給他做主?

這個小少爺,娘不疼爹不愛,從沒人過問。

“狗奴婢好大的威風,不知道在你眼裏,我做不做得了這個主!”

院門砰一聲被砸開,一抹朱紅闖入眼簾,似天邊晚霞絢爛奪目,令人移不開眼。

費雲生立在院中,身後跟著白澤,聲音裏聽不出情緒來:“看,多看幾眼,就怕你過了今天就沒機會再看了。”

照府裏規矩,江楚闊是江家的大公子,理應不愁吃穿。而他平日裏雖是忽視這個孩子,卻不至於克扣他應有的東西。今日前來看到府裏下人這般行為,費雲生心裏又氣又自責。

雜役的目光在費雲生和江楚闊之間來回逡巡,肖似的面龐使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眼生的美人是府裏的費側君,更別提貼身跟隨的側君侍從白澤也在其身後。

側君從不是脾性溫和的人,府裏那些惹了小姐瀾若不快的下人從無善終。

費側君這兩句話,說得輕巧,卻是在要他的命。

恐懼壓在肩上,千鈞之重不可承受,雜役兩腿哆嗦如秋風抖落葉,膝彎下沉。終於,撲通一聲,猛跪在地,大聲哭嚎:“側君千金之軀,奴婢不敢看,不敢看了!”

費雲生冷笑:“奴役小主子替你幹活做事,我看你狗膽包天,除了死沒什麽不敢做出的吧。”

側君的眼神在她身上掃過,雜役只覺被掃視過的地方燒出了洞,她渾身已千瘡百孔:“奴、奴婢一時豬油蒙了心,絕不是故意的啊。”

膝行幾步,雜役爬至費雲生面前,抱著他的靴子,一仰面,臉上涕泗橫流:“側君饒了奴婢這次吧,奴婢再也不這麽糊塗了啊!求側君饒了奴婢!求您了!”

“讓開,你臟了我的鞋。”一擡腳,費雲生踹在哭喊雜役的心窩上,她往後仰倒在地。

“白澤,在這個賤婢被逐出府之前,將她做過的那些腌臜事都給我查清楚了。丞相府可不是讓她白占便宜的地方。”費雲生俯身,撣鞋面,眼裏滿是嫌棄。

白澤恭敬應下:“是,側君。”

“還有,”費雲生話鋒一轉,淩厲眼神四巡,落在院裏那些個看熱鬧的仆從身上,“府裏一幹人等,誰背著我,讓小少爺受過半分苦,我這個當爹的,定要那人,”他一字一頓,令人汗毛豎起,“百倍、千倍,還給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