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姜泠安靜的站在榻前,望著那張青澀又蒼白的面孔,不知怎麽竟然湧出了幾分心疼。

前世她是知道穆衍的,可他身為暗衛,職責從來都是保護她的安危,他們之間的交流也僅限於此,至於他私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到底了解不多。

他的傷勢惡化,應該告訴她的,她會為他尋太醫,早些診治,可是他沒有。

或許是看到她因他的傷勢好轉而高興,不忍叫她知曉真相,又或許是根本不敢告訴她,不敢麻煩她,所以一味地硬抗,忍著疼痛作出雲淡風輕,早已好轉的模樣。

看到姜泠不高興,姜照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昭陽宮一直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本以為無人敢碰,誰知道偌大個皇宮,竟然真的有人敢伸手,縱然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暗衛,可萬一他生出了其他的心思呢?

事關姜泠,姜照不敢不多想。

“玄鳴!”姜照聲音冰冷,直接把一直守在姜泠身邊的暗衛叫了出來,如今穆衍尚不能行走自如,暗中保護姜泠的也只有玄鳴一人。

身著玄衣的玄鳴突然出現,單膝跪在地上:“玄鳴參見皇上,殿下。”

“他是怎麽回事?”姜照瞥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穆衍,眸底冰冷,“你就是這樣保護公主的?”

玄鳴垂下頭,漆黑的鐵面罩住他的臉龐:“微臣知罪,只是近來昭陽宮並無異常,也沒有可疑的人接近,今日……亦是如此。”

姜泠緩緩回過神來,看到房間中身形相似的兩個鐵面人,眉頭蹙了蹙,遲疑道:“你才是玄鳴?”

跪在地上的玄鳴一頓,無奈的應道:“……是。”

“穆衍他……你可知道他的傷勢在惡化?”姜泠問道。

“卑職……”玄鳴深吸一口氣,低下頭說道,“卑職知道,這幾日的夜裏,穆衍常常疼痛難忍,可他卻說只是練功不慎,並不礙事。”

在暗衛營中,大多數的暗衛都是如此,他就並沒有在意,可誰知道穆衍竟然如此能忍,連蝕骨散的折磨都能扛下來。

姜泠眼瞼低垂,沉默不語,這時王太醫已經被帶到,一同帶來的還有他身邊的藥童懸梁自盡的消息。

姜照氣得青筋暴起,眼中滿是戾氣,背後之人真是膽大妄為,在太醫院中都敢動手,下次是不是該動到他的養心殿去了?

“該死!”姜照鐵青著臉,聲音冰冷道:“王太醫,你有什麽話要說?”

“微臣不知,微臣……”王太醫的臉上滿是頹敗,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麽可解釋的,只能俯首道:“微臣老眼昏花,連手下的藥童都無法肅清,願告老……”

“父皇,還是先請王太醫幫穆衍診脈解毒吧。”姜泠小聲提醒道。

姜照冷哼一聲,語氣卻松緩許多:“還不快去。”

房間裏安靜下來,姜照滿身的火氣沒地方撒,目光瞥見站在床榻附近的鐵面人,冷聲開口:“你倒是自在,出宮這麽長時間,還知道回來。”

那鐵面人正是秦朗,他被姜照這樣看著,滿心無奈的搖搖頭:“微臣有些私事,路上耽擱了,還請皇上不要怪罪。”

“朕若是偏怪罪呢?”姜照斜他一眼,語氣中卻並無氣惱,反而帶著幾分親近,姜泠聽得納悶,從穆衍身上移開目光,輕聲問姜照:“父皇,他是誰呀?”

“唔,是暗衛營的教頭。”姜照並未多說,暗衛營的教頭身份一向隱秘,姜泠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沒想到她卻問道:“可兒臣上次見到的教頭,好像不是他。”

姜照沒糊弄過去,臉上劃過一抹尷尬,秦朗露在外面的眼睛染上幾分笑,低聲道:“是公主聰慧,旁人未必認得出。”

聽得姜照冷哼一聲,秦朗頓了頓,直接說道:“穆衍是微臣收的徒弟,多謝公主厚待,救他一命。”

倘若不是姜泠在考核中將他挑走,穆衍能否活下來都是一個問題,暗衛營殘酷無情,即便他僥幸留得一條命,恐怕也難以等到他回來。

“你徒弟?”姜照皺起眉頭,剛要盤問,卻又見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交給姜泠,“這是千年蓮心髓,可續斷肢,活筋脈,請公主收下。”

姜泠沒伸手,擡眸看向姜照,眼中露出幾分詢問,姜照眼底噙起一抹滿意,柔聲道:“收下吧,他的徒弟本該他出血。”

這人到底是誰?父皇似乎待他格外不同,姜泠隱隱有所察覺,卻沒敢多問,伸手接過了玉瓶。

“回皇上,殿下,他是中了蝕骨散,又氣血虧空,運功不暢才疼暈的。”王太醫拱手說道。

“蝕骨散可難解?”姜泠連忙說道,王太醫搖搖頭,應道:“蝕骨散並不難解,而且他的分量不多,只是一直在惡化他的腿傷,使之疼痛異常。微臣這就用藥解去,再加上他修煉的心法特殊,似有回春之效,只要悉心照顧,挨過疼痛,定能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