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長平侯夫人哪裏見過這樣的潑婦。

文舅母是什麽樣的女人?

在邊關做慣了豪爽事,早就不婉約端莊了的女子。

這是在京都後門養尊處優這麽多年的長平侯夫人難以抗衡的。

不是有句話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麽。

別管長平侯夫人有理沒理的,她都吵不過文舅母的大嗓門兒。

“咱們家好好兒的姑太太交給你們,打從咱們家犯了事就在你們家裏沒了,還給趕到黔南去,你還想跟咱們做姻親?你要不要臉,長平侯府要不要臉?一群畜生玩意兒,文家落魄的時候你們作踐文家的女兒,文家回來了,你又涎著一張臉說是姻親了?既然是姻親,當初為何霸占我家外甥女的家產?狗東西,賤人!”

文舅母百無禁忌,站在大門口就破口大罵,天可憐見,這可是鳳弈給文家尋的宅子,能是尋常地段麽?附近的鄰居都是家族顯赫的。文舅母堵在大門口指著落湯雞長平侯夫人大罵,這樣大聲嚷嚷,長平侯夫人頓時顏面掃地。

她幾乎搖搖欲墜,已經無法承受了。

“你,你這個潑婦!”

“潑婦也比毒婦強!”文舅母中氣十足地大聲喝道。

完全沒有奔波而回的疲憊虛弱。

唐菀呆呆地看著文舅母。

她覺得這樣大聲的罵聲裏,自己的嘴角怎麽就是想往上翹呢?

“你……我!”長平侯夫人最近本來是春風得意的,也不過是昨晚才被二皇子府的事給潑了一盆冷水。如今被文舅母這麽羞辱,她氣得臉上都發白,忍不住喘息著揪著自己濕漉漉還氣溫刺鼻的胸口對文大嫂怒聲訓斥道,“你竟然這樣羞辱勛貴女眷!”

她想要橫眉立目顯出威勢,可是看著文舅母那潑辣的樣兒,又色厲內荏。

更何況她這一次示好不僅僅是為了與文家親近,更是為了唐菀而來,哪裏敢和文舅母爭執,忍了忍怒氣,她垂頭看著身上臟兮兮的那身狼狽,只覺得身上有一股子騷呼呼的氣味的衣裳,不由質問道,“你往我的身上潑了什麽?!”

“馬尿。”

“你說什麽?”長平侯夫人的聲音都帶著破損了。

幾個婆子忍不住往一旁避開了。

“你也就配馬尿。這可是關外來的馬,馬尿金貴著呢。”看著長平侯夫人一副要暈過去的樣子,文舅母便冷笑著叉腰,看著她挑眉說道,“這馬尿都比你們唐家幹凈。拿馬尿潑你,都糟踐了這麽上好的馬尿。”

她這麽說的時候,唐菀就見文妤已經轉身風風火火地去了後頭,片刻之後,拿了一個好大的叉子叉了好大一塊兒馬糞出來,劈頭蓋臉地就往門外甩去。一時之間,洋洋灑灑的穢物傾頭而來,正站在門口的長平侯夫人首當其沖,長平侯府的下人四散奔逃,哪裏還有半分世家的體面,場面亂成了一鍋粥。

文妤明人不做暗事,提著叉子站在門口看著長平侯夫人,一雙柳眉倒豎。

“還不快滾?一叉子不夠你吃的不成?!”她完全不怕長平侯夫人尊貴的身份。

這樣有些魯莽,可是唐菀看著一臉神采飛揚的表妹,又覺得就算是魯莽也是這麽可愛。

因為這份魯莽,都是為了唐菀。

因為唐菀受了傷害,因為唐菀的母親受到了傷害,因此哪怕是知道會引來麻煩,會與長平侯府結怨,可是文家的人依舊會這樣做。

文家失去了那麽多,甚至連女兒都死在了唐家,若是還文縐縐地只知道跟唐家講理,或者只做出老死不相往來卻沒有半分追究,死人難道還能復活麽?

還不如直接翻了臉,直接打上門。

長平侯夫人已經要暈過去了。

她瞪圓了眼睛,身上掛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著模樣兒與唐菀有幾分相似,卻又比唐菀更強悍厲害的文妤一時說不出話來。鼻息之間都是臭烘烘的味道,眼前的是可惡的丫頭,長平侯夫人一張臉慘白,搖搖欲墜地站在那裏,卻見文妤已經把叉子往地上一丟冷笑著說道,“咱們才回了京都,你們就跟狗一樣尋上門,不招待招待你真是可惜了的!”

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的樣子,說這話的時候只看著長平侯夫人,卻不知怎麽,覺得有一雙眼睛灼灼地焦灼在自己的身上。

這種目光叫她有些疑惑,猛地擡頭,卻見對門裏一處好大的奢華的,也不知是誰家的宅子裏,正探出了一個年輕俊俏的年輕人來。這年輕人生得俊俏,面容白皙,呆呆地看著文妤,似乎看得呆住了。

文妤覺得不快,惡狠狠地瞪了這青年兩眼。

那青年卻紅著臉,羞澀地看了她一會兒,又扒著門邊兒,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往門外探了探。

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光亮神采。

“你好大的膽子!我可是,我可是侯夫人!是外命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