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皇帝這一次是真的惱了。

他一向是個溫和寬厚的性子。

就算有臣子在京都鬧騰,可是只要不鬧得過分,皇帝大多不會追究。

他願意給旁人一些退讓的空間。

只是長平侯府這一次真的叫皇帝再也忍不住了。

京都豪門無數,每個人家都有無數的糟心事,肮臟事,因此家族之中出幾個不肖子孫,皇帝並不會覺得有什麽奇怪。可是被人家的糟心事都出在家門裏頭,大多關起門在家裏鬧騰鬧騰也就罷了。

哪怕有一二不肖子孫鬧得京都聞名,可也不是一出接著一出兒,仿佛唱戲一般沒有個完的。

就如當初羅嬪的娘家羅氏,妄圖迎娶大公主,羅家大公子做了那些惡心事,皇帝也只不過是將涉及這件事的人趕出京都,而沒有波及整個羅家。

可只有長平侯府,打從長平侯長女橫奪妹妹的婚事開始,接二連三地鬧出這種令京都嘲笑沸騰之事,不僅把自己的家裏鬧得烏煙瘴氣,還叫皇族跟著一起丟臉,從上到下,皇帝沒有一個不厭惡痛恨的。

景王,二皇子,東山郡王……

皇帝有時都懷疑,唐家把京都,把他這個皇帝當成什麽了?

為什麽就膽子這麽大,就在皇族的面前敢這麽麽囂張。

皇帝忍了長平侯府很多次了。

無論是唐萱與鳳樟的事,還是長平侯那幾個兄弟做的汙穢的事,還有長平侯夫人霸占唐菀的家產的事,這一系列的事,如今到了唐芝效法自己的姐姐哭求二皇子那般地去哭求景王,就已經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叫皇帝徹底失去了耐心。

長平侯府這些事鬧得皇帝都覺得惡心了,他覺得不能忍了,自然叫長平侯與景王還有二皇子滾到宮裏來。這樣雷霆之怒之下,後宮很快就得到了風聲,太後微微一愣,看了唐菀一眼,沉吟片刻才叫人去給皇帝傳話說叫皇帝一定要秉公。

“已經由著唐家鬧騰太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才是皇族。”太後便對唐菀說道。

不過是個破落了的侯府,竟然就敢在京都,在皇家這麽鬧騰,誰給長平侯府的勇氣呢?

二皇子麽?

這京都之中不知多少的豪族勛貴,朝廷裏多少手握權柄的重臣,人家家裏也都沒有長平侯府這麽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在京都可以興風作浪。

這話叫唐菀說,活該。

她才不會為長平侯去求情,更不會覺得這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長平侯被皇帝處置了才好呢。

她就對太後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唐芝也鬧得太過了。”本就名聲不好聽,又跟景王和東山郡王之間鬧成這樣,當真以為是生得美,就可以做這樣惡心的事情麽?

人家真正人美心美的姑娘可不會樂意去給一個已經有了妻子的男人做小妾去。

她擺出一副對長平侯見死不救的樣子,其實心裏還很高興,畢竟看見長平侯倒黴這怎麽能不叫人開心呢?她臉色容光煥發的時候,正是長平侯渾身發抖,臉色惶恐地進宮給皇帝請罪的時候。

說起唐芝這件事,長平侯其實冤枉得很,並不是他叫三房的唐芊唐芝在京都裏鬧出這麽多醜事的。

可是他的唐家的當家人,皇帝不找他找誰啊。

長平侯心裏把鬧事的唐芝罵上了天,進了宮去了皇帝的面前,渾身發軟,一聲不吭地撲在地上給皇帝磕頭。

“陛,陛下……”

他的身邊已經跪著臉色同樣蒼白的鳳樟。

鳳樟看見長平侯滿頭是汗地進了宮,再擡頭看看皇帝那冰冷的眼睛,不由搖搖欲墜。

他疼得很。

昨天才被鳳弈給踹到了要害,他本是應該在床上靜養的,誰知道皇帝竟然為了唐芝發了雷霆之怒,不管他的身體就叫他滾到宮裏來。此刻心裏又是害怕,身體又是疼痛,連牙齒都還落在皇子府裏沒裝上,滿面傷痕,鳳樟不明白,當初唐芊跪在他的皇子府門前哭著訴說對自己的愛戀,皇帝也沒說什麽。

怎麽他才想靠著唐芝打擊一下東山王府的清譽,皇帝就這麽惱火?

對於鳳樟來說,男人的風流事其實也算不得什麽,雖然唐芝鬧得厲害,可是好歹她生得那麽美,就算景王收了她進王府,也不吃虧啊。

又不是正妻,需要好名聲。

不過是納妾,納妾……那有美色就足夠了。

“逆子!”見鳳樟此刻目光閃爍,皇帝操起龍案上的茶盞用力地砸了下去。

鳳樟迎面看過來,就見茶盞砸過來,不敢躲開,硬生生地在本就鼻青臉腫的臉上挨了這一下,臉疼,要害也疼,只是看著皇帝不復對自己的慈愛寬容,他心下更加惶恐,急忙匍匐在地上說道,“兒臣有罪!”

他倒是承認錯誤承認得快,皇帝顧不得收拾長平侯,只看著鳳樟帶著幾分嚴厲地問道,“你知道自己有罪?你的罪過在哪裏?!”他這樣問,鳳樟頓了頓,才惶恐地說道,“兒臣不該憐惜唐家五姑娘,叫她去和景王叔公然吵鬧。這件事,本該神不知鬼不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