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本該是下雪的天氣,外面卻毫無預兆地開始陰雨綿綿,昏黃的路燈下雨絲如綿密的牛毛,看著河面上被雨水激起的漣漪,路人紛紛意興闌珊地往回走,談笑聲漸行漸遠,從他院墻外悄然路過,隨著各家各戶的關門告別聲,四周又恢復寧靜。

靜得能聽見雨水落入樹葉聲。葉濛沒有預想中的欣喜若狂,她只是覺得心疼,用這種方式讓他跟自己妥協,她輕輕掙脫李靳嶼拽著的手,看著倚在魚缸上的人,低聲問道:“你真想跟我試試?”

李靳嶼似乎沒想到她會掙脫,有些意外地愣了會神,然後從魚缸上緩緩直起身走進去,從院門口雜亂無章堆著的幾箱東西裏,一次性單手拎了四罐啤酒出來,隨手擺在茶幾上,人大剌剌往沙發上坐下。

“你不想就算了,”李靳嶼隨手給自己開了罐酒,喝了口,又掏出手機看一眼,沒什麽情緒地給丟到茶幾上,“當我沒說。”

葉濛坐過去,比平時的安全距離更近一些,兩人熾熱的肌膚幾乎要貼在一起,李靳嶼沒有像往常那樣坐開些,他若無其事地一口一口給自己灌酒。

這屋子仿佛在一瞬間被人煨了塊碳進來,氣氛似乎燒了起來。

葉濛劈手輕輕奪下他的酒藏在自己背後,低聲哄道:“別喝了,寶貝。”

李靳嶼一言不發,固執地要傾身再去拿新的。

葉濛立馬摁住他瓶口,連帶著他清瘦溫熱的手指一把抓住,觸感明顯,心下仿佛被人澆過一柱溫水,將那些不明情緒地沖刷了:“我只是想問,你喜歡我呢?還是被小高刺激的。”

他反問:“那你呢,你真的喜歡我嗎?”

葉濛如實說,“我很喜歡你啊,但是說實話,我喜歡過很多人,也受過傷,又到了這個年紀,女孩本來又比男孩早熟,所以我現在對待感情會比較理智,不會再為了愛情死去活來。”

其實也就兩歲而已,怎麽被她說得跟小了二十歲似的。

李靳嶼人靠著,兩腿敞著,啤酒隨手搭在腿間,被葉濛用手壓著,他卻埋著頭,胸腔起伏,聲音沉悶,“你談過幾次?”

“三次。”

“都是姐弟戀?”

“不是。”

大豬蹄子。李靳嶼雙手捏著酒,往上聳了下,沒好氣地一下把她手撣開,拉開酒扣,說:“我可能喜歡你吧,我現在還不太清楚。”

“我不知道是你對我太好了,我不想把你讓給別人,還是真的已經喜歡上你了,”他兩指捏著拎起罐酒,有些痛癢無關地喝了口,自嘲地帶起一笑,倒也沒遮掩,直接坦誠地掀了底牌,“我分不清,因為我沒喜歡過誰,這是第一次。”

“初戀啊,那是會熱烈一點,”葉濛若有所思的點頭,逗他,“不過二十七歲初戀是不是晚了點?撒謊吧你,這麽多年一個動心的都沒有?”

李靳嶼一邊喝酒一邊看她,眼底是濃濃的嘲諷,一臉你還他媽明知故問的表情。

他眼角已經有些泛紅,葉濛發現他其實並不太能喝酒,兩瓶啤酒眼角就會紅,人醉醺醺地仰在沙發上,半懶散半認真地看著她,連嗓音都更啞了:“你以後都不回北京麽?”

“你想回嗎?”葉濛小心翼翼地抽走他手裏的酒,放到茶幾上。

李靳嶼把空了手放下去,他這次從北京回來好像特別累,仰頭靠在沙發上,用胳膊肘擋住眼睛,半天才吸著氣悶聲說:“不回。”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打了空調,氣溫正在攀升,葉濛忍不住脫了外套,只穿著一件白色的高領緊身毛衣,裹著她骨肉勻稱、挺翹的上身,她輕輕撥了撥他自然垂著的手指,低聲問:“很委屈嗎?過去的事情。”

屋內屋外都安靜,只剩下綿雨落在窗蓬上發出嘭嘭聲。

半晌,李靳嶼仍是蓋著眼睛,低低地嗯了聲。

葉濛一直覺得他算是很能忍,什麽都扛得住。到底經歷了什麽,能讓一個男人變得這麽擡不起頭來。

葉濛牽著他的手,將他的胳膊從眼睛上拉下來,溫柔低聲說:“好,我留在這陪你,直到你好起來。”

李靳嶼雖然閉著眼,但被她牽著的手,忽然收攏了,修長的手指慢慢插進她的指縫間,跟她十指緊扣。

葉濛半跪在沙發上,腦袋已經湊到他耳邊,吹著氣,有點得寸進尺地問:“弟弟,我能親你嗎?”

李靳嶼人仰著,腦袋擱在沙發背上,終於睜開眼睛,無奈地看著她,失笑道:“姐姐你能別這麽猴急嗎?確定關系過一分鐘了嗎?”

葉濛跟他反方向趴著,腦袋也跟他一樣擱在沙發背上,跪著,好奇地追問:“你跟江露芝親過嗎?”

李靳嶼松開她的手,從沙發上起來,傾身去拿酒抿了口,有點無語地說:“親過能阻止你親我嗎?”

葉濛嘁了聲,從沙發上下來,“你也別太裝純,不知道的我還以為我猥褻兒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