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修改補充)

方雅恩的肉丸子聞聲驚落,撲簌簌滾回鍋底,她舉著落空的筷子瞠目結舌地望著葉濛:“我才剛從婚姻這座圍城裏掙紮著爬出來,你這是打算直接拿著大炮轟開城門?”

葉濛被她逗笑,沖一旁的服務員打了個響指,要了一箱酒,只淡淡問了句:“不吃金針菇嗎?”

“少給我扯開話題,”方雅恩沖她翻了個大白眼,“我警告你啊,結婚還是要慎重,李靳嶼這小子難得是難得,但他家庭背景你有沒有仔細了解過?家裏有沒有欠外債啊?極品親戚之類的。結婚可不是一拍腦門就能幹的事兒,我可不想你跟我一樣,一屁股墩兒摔進泥潭裏。”

葉濛從容不迫地夾了一筷子熱氣騰騰的金針菇在碗裏晾著,答非所問地說:“我無所謂,不行再離唄,我就是太慣著他了,把他寵得無法無天了,居然都敢跟我踹茶幾。算了,婚後慢慢調教,總能養回來的。”

“你倆誰調誰還不一定呢,”方雅恩有點不容樂觀地看著她,鄭重其事地又勸了句,“你還是想想清楚,結婚沒這麽簡單,你真想跟他過一輩子?你真愛上他了?”

葉濛若有所思,秀眉輕輕一擰,隨即又神態自若地吃著碗裏的金針菇,反問道:“你愛陳健嗎?”

方雅恩當即啞口無言,她跟陳健可領證可不就腦門一熱麽。別說愛,結了婚之後,連婚前那點東鱗西爪的好感都消磨殆盡了。正當她愣神之際,服務員抱著一箱晃得叮當作響的啤酒過來了。

姐倆很久沒喝酒了,方雅恩是個酒鬼,酒量深不見底,基本沒見她醉過。葉濛不太行,她跟李靳嶼都屬於兩杯倒,李靳嶼比她強點,至少能喝個五六杯。葉濛還有點酒精過敏,基本上一杯下去,脖子立馬整片泛紅。

但她開酒還挺熟練,直接用牙咬開一瓶,沒心沒肺地沖方雅恩舉起酒瓶子,示意要跟她碰一個。

方雅恩沒動,葉濛才意興闌珊地放下酒瓶子,對她娓娓道:“人生不就是這樣,關關難過關關過嘛。我在北京的時候,站在陽台上,看著整個城市萬家燈火,但是沒有一盞燈是真正屬於我的,這種感覺很格格不入,很寂寞,賺再多的錢都填不滿我心裏的空蕩。但跟李靳嶼在一起之後,我其實根本沒有幫過他什麽。是他在治愈我。是我,舍不得這點溫暖。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讓我這麽心動過。”

這話震顫到了方雅恩,葉濛很少這麽真情實感地跟她吐露心聲,更何況還是為了一個男人。她那雙多情靈動的眼底,隱隱泛著的流光溢彩真叫人心動,方雅恩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看葉濛談戀愛,真的完全把她帶回到當初那種春心萌動的狀態裏去了,莫名臉熱。

“你跟陳健就是沒激情,太冷靜,有時候婚姻就是需要一點激情,”葉濛熱得脫了外套,細白的脖頸已經隱隱泛起了紅光,一喝話就多了,“但說實話,我也三十了。你覺得我還能像個小姑娘一樣愛來愛去的嗎?我要考慮太多現實因素了,比如我爸,自從我媽走後他一直單著,沒敢找,他以為我不知道,別看他慫,他就是看我沒成家,怕我覺得他背叛了我,不適應,盡管遇上有些還不錯的阿姨也不敢跟人家多來往。還有我奶,她明年奔九了,她多自責啊,生出三個姑姑不會生,我又不肯結婚,天天跟家唱葬花吟,哭哭啼啼地說葉家因為她斷後她下去要給列祖列宗請罪,思想很封建,可我能怎麽辦,我享受了他們所有的愛和包容,還能當那個列祖列宗眼裏的不孝子麽?”

老人的思想雖然封建,那是祖宗輩下來根深蒂固的影響,不可能改變的,作為孩子,大多也都不願見老人失望。

說到這,葉濛嘆了口氣,“我從來沒跟誰說過我愛他,也可能是因為我真的沒愛過。還有就是我覺得愛太沉重,給對方是負擔。你時時刻刻提醒著人家,不就是要人家記著這份情麽?反正最好他也別說,不然我會覺得有負擔。而且,結婚有時候不就是一腦門子沖動才幹的事兒,誰要是深思熟慮之後告訴我她想結婚,我會覺得這人是傻逼。”

方雅恩被她說的無言以對,又無從反駁——是啊,自身條件這麽好的女人,怎麽會想去用婚姻束縛自己。

她終於在人頭攢動的餐廳裏,開了瓶酒,沖葉濛一舉:“敬自由的女性,也敬我們熾熱獨立的靈魂。”

兩人相視一笑,酒過半巡,餐廳人寥寥無幾,燈也暗了一半,只余她們這昏沉淩亂的一角,酒精作祟下,葉濛歪歪扭扭地斜趴在桌上,渾身泛紅,眼前暈著一圈圈白光,她聚焦不了視線,難受地將頭埋進去,有些甕聲甕氣地對方雅恩說:“給李靳嶼發微信,讓他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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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靳嶼正在給程開然妹妹補課,算不上補課,程晶晶下學期想申請加入學校的記憶社,讓李靳嶼提前給她惡補一下。盡管程開然幾百個不願意,但架不住妹妹喜歡啊。他實在不懂,什麽狗屁記憶宮殿,都是泡妹子的手段而已,憑什麽說別人都是死記硬背,李靳嶼就是專業,還不是因為這小子長得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