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洛基回過頭來的時候，眼角的笑意還很深，翠綠色的眸子就好像染上了陽光，閃亮得像是窗外那每個清晨被露水打濕的草尖。

“怎麽了？”他噙著笑問。

看到洛基的表情，敖暻到嘴邊的話又有些說不出口，就好像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水，讓裏面的魚兒不知所措。

“暻？”洛基歪了歪頭，有些不解地看著她，“你有什麽事嗎？”

“嗯……”敖暻用腳跟踢了踢墻角，低著頭有些忸怩，“我今天，去了一趟實驗部。”

她心底裏希望洛基能夠主動把真相說出來，至少他坦白自己做過什麽，那麽他們的談話可能就不會尷尬。

“嗯？你又去找那個人類博士指導論文？可是你不是已經交上去了嗎。”洛基皺了皺眉，“那篇沒過？”

“不——不是的。”

敖暻那篇想要刊登在《nature》的關於滅絕生物復活的論文因為資料和數據充足，早就已經收到了他們的采納郵件，她已經收獲了許多想要加入她團隊的動物學家的郵件，只是她還沒篩選，因為這些人不適合她。

但這不是她現在要和洛基討論的話題。

“發生什麽事了？”洛基是何其敏銳的人，他感覺到了敖暻的欲言又止，心中頓時也有些緊張。

電腦桌上有敖暻早晨喝了一半的果汁，她有點慌亂地拿起杯子放在嘴邊，腦海裏仍舊在糾結。

“問他啊，你都已經開口了。”審判恨鐵不成鋼地說。

“可是我覺得會吵架。”

“你們之間有這麽一件事，早晚都會吵起來……你是想哪天爆發了一口氣吵個沒完，還是幹脆今天解決？”

不得不說審判說的還很在理，可能它在當領袖的時候經常碰到這種情況，所以它主張速戰速決。

敖暻抿了兩滴果汁，僅僅是濕潤了她的嘴唇，甜滋滋的液體也很會安撫人心。

“嗯——”她把玻璃杯捧在手裏，先前的話又在嘴邊轉了一圈，這才開口。

“關於實驗，你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說什麽？”

【你就不能直白一點嗎？】審判很沒耐心地在敖暻腦海裏催促著。

【要知道我們華夏就是喜歡婉轉點的表達方式。】敖暻在腦海中和審判對話，【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你急什麽？】

【我就不喜歡你磨磨蹭蹭的樣。】

“你在實驗部遇到麻煩了？”洛基蹙了蹙眉頭。

“不是……”

女孩深吸一口氣。

“我發現我體檢的那份血樣被他們用於培育新的恐龍，而且那只恐龍不僅有我的基因……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她擡起眼直直地看進洛基的眼睛，“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個問題一直都在洛基的意料之中，但是卻意料之外地來得突然。

敖暻看到他眼中的光突然熄滅了，換上一副沉思的表情，她心裏也忍不住地開始打鼓。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這個麽……”洛基沉吟，“我在阿斯加德已經沒有容身之所，所以需要用血脈和中庭建立聯系，一個後代會讓我有些歸屬感，而且這並不會犧牲什麽。”

他把自己的理由娓娓道來，仿佛自己做的是個正確的決定，並且試圖說服敖暻。

“在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前提下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優質後代，而且還有那些中庭人幫你撫養，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必要的時候它還能幫上忙。”

“我有什麽忙需要那個東西來幫？”

洛基注意到敖暻的用詞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麽溫和，甚至隱藏著攻擊性，如果他們不是戀人，說不定她現在都要咬人了。

“你生氣了？那個蛋怎麽了？”

“那顆蛋已經被孵出來轉移了。”敖暻覺得自己心裏有一團火正騰騰地往上冒，連忙又喝了一口果汁。

【至少他還很坦誠。】審判在敖暻的識海裏給她順著毛。

【如果他跟我撒謊，那就真的沒什麽好說的了。】敖暻也是松了口氣，她很擔心洛基會假裝不知道，而現在他只是用自己的理由試圖說服她……某種程度上算是讓她很欣慰了。

【淡定點，這又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事，那個孵出來的小東西現在頂多能咬掉人的一只手，最多就咬掉一條腿，你們還有時間解決。】

【……你能不能盼點好。】

“噢。”洛基挑了挑眉，“那就是沒問題？”

“它把自己的同伴給吃了。”敖暻的手緊了緊，“在它們剛出殼的時候。”

“這說明它確實基因優良。”

“它不能活在這個世界。”敖暻平靜地宣布了她對那只混血恐龍的判決，“我讓東方七宿去解決了。”

“什麽？”洛基臉上的笑容一僵，“你要殺了它？”

“如果我想要後代，我可以自己生，那種用許多生物基因混合出來的怪物不僅不會給我們幫忙，反而會增添很多麻煩。”敖暻長出一口氣，“那東西是龍族的恥辱，就算有龍族的血脈，也沒有靈氣，從我們的基因裏繼承的力量只會讓它成為個嗜血的妖怪，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