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巴黎(第2/7頁)

弗勒維爾太太有點著急,“然後呢?要是保羅還去找阿瑟怎麽辦?”

“你們可以考慮住到郊外去,等孩子1歲以後再回來。貴府在郊外應該有別墅吧?”想著阿瑟在信裏說,弗勒維爾家是大地主,郊外肯定會有別墅。

弗勒維爾太太點頭,但又猶豫,“喬治還太小……他還沒到兩個月大。”

“或者,我建議你應該離婚。”

瑪蒂爾德嚇呆了,“離婚?”

“這次是阿瑟,下次會是誰呢?你不可能總是一封信寄過去就能讓對方家裏來人解決這個問題。貴府是很有錢,但還沒有有錢到能讓別人按照你們的意思做事的地步。魏爾倫就壓根不在乎貴府的錢。”

在維塔麗看來,這件事情最好的解決辦法當然是瑪蒂爾德提出離婚,擺脫這個騙婚渣男;魏爾倫沒有妻子家的經濟支持,只能乖乖去找份工作養活自己,沒時間也沒有閑情逸致搞什麽婚外情了。

哥哥成了這樁婚外□□件中不光彩的“小三”,在她看來不是什麽大問題,已經是成年人的魏爾倫才是最該指責的人,瑪蒂爾德是可憐的被蒙騙的小妻子,阿瑟是可憐的被引誘的小天使。

——巴黎的文藝記者們稱阿瑟·蘭波是有著一雙“流亡天使”般漂亮眼睛的英俊少年,他們注意到這個帶著沙勒維爾口音的少年,也注意到了他的才華。

弗勒維爾太太很不情願的說:“別說什麽離婚了,這不該是你一個孩子能明白的事情。”她打鈴叫女仆進來,宣布可以開飯了。

*

巴黎的局勢已經穩定下來了,德國士兵在談判結束後就撤出了巴黎市區,巴黎公社失敗後的鮮血也已經洗凈,在巴黎街頭,很難看到5月大屠殺留下的痕跡。

餐桌上也是盡可能的豐盛,弗勒維爾家用來招待客人的食物可以說是很不錯:迷叠香烤乳鴿、普羅旺斯香草煎牛肉、檸檬汁煎扇貝、蛤蜊濃湯,甜點是雙層的杏仁巧克力馬郁蘭蛋糕。酒是香檳地區出產的紅葡萄酒,維塔麗嘗不出來有多好,但肯定是很好的酒。

弗勒維爾太太著急想知道維塔麗什麽時候去找阿瑟,維塔麗說不知道那個“外國人飯店”在哪兒,弗勒維爾太太便說,可以將家裏的馬車和馬車夫都借給她使用,還說要是租公寓的話,她也可以幫忙打聽哪兒有安全又便宜的房子。

弗勒維爾家似乎很著急擺脫蘭波先生這個“男小三”,至少不到完全失望,不會想到“離婚”。

這也是人之常情,沒到絕望,就總是會懷有希望,希望魏爾倫這個浪子能回頭。畢竟離婚艱難,也確實是一件“蒙羞”的事情。

*

吃過晚餐,時間還早,維塔麗決定先去外國人飯店看看。

她的頭發長長了一點,但還是男孩子的發型,弗勒維爾家的馬車夫先將他們送到旅館,維塔麗換了男裝,再跟舅舅一起去了外國人飯店。

*

他們這個小團體今晚正好在外國人飯店的房間裏有個聚會,男人們的聚會。一開門,一股兒濃郁的煙草味道撲面而來。

維塔麗皺了皺眉。

來開門的年輕男人很是吃驚的打量著維塔麗,遲疑的問:“你找誰?”

“阿瑟·蘭波。”

“你是——你是他弟弟?”

“對。”她跟阿瑟長得很像,眼睛更像。看來阿瑟沒有跟別人說過他家只有妹妹。

“阿瑟,阿瑟!”男人轉身嚷嚷起來,但沒有讓開。

“你不讓我進去嗎?”維塔麗瞪大眼睛問。

“噢——請進。”男人這才讓開。

房間裏熱騰騰的,壁爐裏點著柴火,幾個年輕男人圍在壁爐邊;房間的一角有一架鋼琴,有人正坐在琴凳上,但沒有彈琴。

阿瑟在壁爐邊,一副醉醺醺的樣子,穿著不知道是誰的一件短外套,嘴裏叼著一只煙鬥。

他是有些暈暈乎乎了,但還不至於認不出自己的妹妹,東倒西歪的站起來,有點傻乎乎的笑著,“你怎麽來了?誰陪你來的?”

“舅舅。他在走廊上。”她皺眉看著地板上的酒瓶,“你喝的什麽?”

“苦艾酒。但你不能喝。”

很容易就注意到保羅·魏爾倫:就是個未老先禿的男人,長得不算好看,但也不算難看,挺普通,走路上面對面你都不會多看他一眼。魏爾倫的視線一直放在阿瑟身上,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

“你來巴黎幹什麽?”

“媽媽叫我來買點聖誕節用的東西。”她拿出早就想好的托詞——總不能真的說,我是來帶你回家的吧?阿瑟的面子不要的嗎?偏遠小城居民到首都來買東西,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今天到的?”

“嗯。”她點點頭。

“你住哪兒?”

“路易國王旅館。你住哪兒?就住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