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車舝(5)(第2/4頁)

“無…”陳嫣雖然卡頓了一下,但還是給出了一個明確的答案,“先賢道理何等精深呢,我們這些後來者只不過是偶然拾得一兩片,要說讀通了,大概一輩子都難得吧!”

這是陳嫣的真心話,雖然有一段時間‘倒孔運動’,孔子老大人被黑的很慘。但實事求是的說,華夏在近代的思想禁錮也不是一個孔子的事兒,這個鍋孔子可不背!

而且必須要說的是,其實孔子的道理哪有後世那麽死板、專制,很大程度上是儒家後來者,號稱孔子門徒的人把經給念歪了。一些人是真的相信孔子有這個意思,有些人則是知道不是的,但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選擇了這樣。

去讀孔子的那些話就知道了,拋開已經不符合時代的,都是很有道理的。

“哼。”隆慮瞥了兄長劉徹一眼,似乎是示威——你還說陳嫣讀書好、學的深呢!還不是和我一樣不通?

劉徹分明從妹妹眼睛裏看到了這個意思,然而他要怎麽和隆慮解釋,不懂和不懂之間是有著很大差別的?

“那…阿嫣覺得孔子的道理中難懂的有哪些呢?”隆慮假模假式地問道。按照她想的,她要是知道這些陳嫣不懂的,就能狠狠回擊兄長了。她要是不懂也不要緊,回頭就去問人,問到了也能回擊。

陳家阿嫣一直都不知道,我好歹後來求知若渴,還是知道了呢!

陳嫣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怎麽說呢,孔子的那些道理有點兒類似後世的心靈雞湯。道理其實都是明白的,但也就是明白而已,很多事情必須得自己經歷才能有深切的感受。

不過這個時候這樣說未免不妥,想了想,陳嫣笑了起來:“先賢道理精深,不懂的太多了,說也說不盡。不過我前些日子讀孔子的《論語》的時候看到一句,已經不解好幾日了,本打算尋個機會問博士的…”

“是什麽?”隆慮積極起來。

就連旁邊的劉啟、劉徹也感興趣地看過來了,劉啟有多了解陳嫣不必說,劉徹在這些天做同學的日子裏,也多少知道陳嫣絕不會被一個隨隨便便的東西難倒。她真要是有疑問,這個問題肯定不凡。

陳嫣其實是想起了後世的一個段子。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才道:“就是《論語·泰伯》一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其實陳嫣提到這句的時候隆慮已經頭頂問號了,《論語》雖然是後世讀書人的必讀篇目之一,但在這個時代還不是啊!她是真的沒有認真翻過一次《論語》,最多就是聽人說過一些《論語》中的話而已。

但那其中絕沒有這一句。

其實這句的意思也很簡單,此時一般斷句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思就是統治者、官員這些人帶領民眾,有時民眾只要知道需要這樣去做,不必要知道這背後的用意。

這本身沒有什麽問題,如果純然以一個政治人物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很正確的!如果事事都要和民眾講清楚前因後果,很多事情就沒法做了——聽起來很不‘道德’,很不‘人性’,但這是事實。

知道太多反而會給整體力量帶來阻礙。

問題是,這樣斷句也能用另一種理解,那就是‘愚民’,民眾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然而,這句話的難解還不在這一不同的理解上,而在多種多樣的斷句。

古人是沒有標點符號的,斷句就成了一個老大難,不同的斷句方式可能帶來完全不一樣的解讀。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可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也可。至於‘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也說得通——還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唔,實在難以揣測當初孔子是如何想的呢。”說實在的,雖然是個段子,但陳嫣還真想搞清楚這個問題,這個時代離春秋戰國未遠,說不定還真有可能知道呢!

別人知道不知道是不清楚的,反正隆慮已經被這一大串的弄暈了,只能一臉懵逼——陳嫣是很清楚的斷了句的,但對於一個從未聽過這句話的人來說,可能就是一句話翻來覆去的說了。

倒是劉啟劉徹父子兩個能聽懂陳嫣的話,皺著眉頭思索起來。倒不是兩人對這句話有這麽大的興趣,如劉啟,他甚至對孔子之學沒有任何特殊的感情。劉徹倒是稍微親近儒家,可硬要說的話,也沒有如何。

只不過陳嫣這種斷句方式實在是新奇,就像是遇到有趣謎題的人。他們其實不關心這道謎題本身,就是覺得解開這個謎題很有趣而已。如果能先於他人解開這個問題,那是很有成就感的。

劉啟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來,笑著隔空點了點陳嫣的額頭:“你這孩子…這話要是說出去,儒生們恐怕要爭論不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