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野有蔓草(2)(第3/4頁)

“前年田蚡之事…”說到這裏的時候竇嬰沉吟了一下,這才往下道:“也是他欺人太甚…我不是那樣忍讓的人!”

陳嫣嘆了一口氣:“我與老師怕是都命裏犯小人了,前兩日我也才得罪他呢!”

聽說有這樣的事,竇嬰追問起來——他自己平著一股子硬氣,直接就和如今正炙手可熱的田蚡頂牛了。但輪到陳嫣做這樣的事,他難免擔心了。

陳嫣卻滿不在乎:“我不怕他,他能把我怎樣?”

說著將田蚡收了商賈‘保護費’,來和自己談條件,讓自己退讓的事情說了。攤攤手道:“我直接回絕了使者!”

“他是能走商賈的路子,正大光明與我鬥一場。還是能夠玩兒陰的,向太後和姐夫告狀?”陳嫣撇撇嘴,“前者,不是我看不起他,而是壓根兒沒將他放在眼裏!再過一百年他也玩兒不過我!”

“至於後者,直接告狀是不能的。這等‘小事’不值得麻煩到宮中…就算他昏了頭了,非得告狀,別說姐夫了,就算是太後也會當他小題大做!為了點兒商賈之事,非得與我這個‘小女郎’為難!”陳嫣現在也了解這些人的思維方式了,所以推測這種事情還是很有自信的。

“將此事記在心理,暗著找我麻煩…倒是比較好做,但現在是做不了的,外祖母還在呢!”陳嫣一只手托著下巴,另一只手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端著酒杯卻不去喝,“若外祖母不在了,我就離開長安,他還能把手伸那麽遠,為了這麽點事,大動幹戈?”

說到這裏,陳嫣也笑了起來,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道:“真到了那個時候,說實在的,武安侯也蹦跶不了幾年了!”

聽陳嫣這樣說,竇嬰倒是有些好奇了——他雖然厭惡田蚡,但也得承認,對方確實是如今長安最炙手可熱的人物。真要是他上位了,仿照如今的竇家,只要王太後在位,他至少也能風光個二十年吧!

“怎麽說?”他倒是不介意虛心向陳嫣請教…當年他主導建元新政的時候,陳嫣那麽個小孩子就敢說‘建元新政必死無疑’,他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早到反噬…後來都一一應驗了。

這些年陳嫣和他閑聊,偶爾也會涉及到朝堂之上,有關於人物的,也有關於具體事務的。陳嫣往往言之有物,之後也能一一應證她的觀點。這種事發生的多了,竇嬰也就自然轉變了態度。

陳嫣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師兼表舅有這麽復雜的一個心態轉變,她只是想著朝堂上的格局。很自然地道:“王氏外戚與竇氏外戚是不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

其中竇家人本身爭氣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兩代人,可出了不少人才!除了如竇嬰這樣傲視同輩的存在,還有一些沒那麽顯眼,但人數更多的存在。而輪到王氏,可就沒有這種好事了。

事實上,歷史上如竇氏這樣出產人才的外戚家族一直比較少見,展望兩漢,估計也就是衛氏外戚可以說比竇氏更強了…衛青、霍去病這兩顆閃耀無比的將星就足夠秒殺所有了。

另外,太後的政治素養不同也是關鍵。

在陳嫣看來,自己這位外祖母絕對是個政治素養過關的女性!她這一輩子唯一政治素養不過關的一次就是想要立小兒子梁王劉武做皇太弟,但即使是這件事,她也在最後關頭刹住了車!

表面上外祖母當時的堅持引起了朝野極大的議論,但其實是穩如泰山的…至少陳嫣根本沒見大舅因為這件事上心過…大舅在七國之亂時用了一把梁王小舅,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外祖母也只能沉默,她並沒有因此就做出什麽不當的事情。從頭到尾,這都只是老太太口頭上的糾纏,因為她心中也知道,即使是自己這麽想做的事情,也得有個底限。

而在其他事情的表現上,陳嫣這位外祖母就堪稱精彩了!幾乎沒有犯過錯。以太後或者太皇太後這個身份而言,沒有人能比她做的更好了。既不會影響到天子的處境,又善於利用長樂宮的特殊地位,十分靈活!

相比起如今的王太後,不知道有智慧到哪裏去!而相比起呂後,則是少了幾分野心和咄咄逼人——這可能和她的丈夫以及兒子執政時間都比較長,而且性格相對獨立有關,讓她的野心失去了膨脹的機會。而且早年就半瞎,這也極大抑制了她的野心。

很多時候想管,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看著了。

王太後就不行了,當年在後宮中的時候倒是很聰明,主動與劉嫖結盟,這一手玩的無比漂亮!但她的聰明也就是在這種地方了,跳出後宮的百般算計,來到朝堂的高度,以她的水準只能碰壁罷了。

最近看她維護王氏外戚,並且趁著太皇太後身體不好,將手伸到朝堂上的手法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