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3頁)
胡十一硬著頭皮上前:“頭兒,要麽咱們還是張榜全州通緝好了?那下面咱們看過很多回了,山肚子裏還沒打通,又沒路給他們走,就只可能是從上面跑出山了。”
話雖如此,其實他也想不通。
明明他跟張威如此嚴密的看守,就是一只蒼蠅飛出去也會被發現,何況是那麽一大群人要從坑底出來,再跑出山。
但人不見了是事實,他跟張威都要擔軍責,唯有不惜一切趕緊將人抓回來才行,否則只能提頭見了。
山宗說:“我說了,他們不可能跑,如果他們要丟下那四個跑,那早就可以跑了。”
胡十一心想那要怎麽找,急得撓頭。
一旁張威也板肅著張臉,心急如焚。
山宗看過周圍,正要繼續去下一個山頭,忽見遠處一馬穿山過林,自遠處奔至,如清風掠來。
是神容。
山路不平,她騎得太快,胸口微微起伏,緩了緩,才看著山宗說:“他們就在山裏。”
“啥?”胡十一抹去額上的汗,如墜雲裏霧裏,搶話道:“還在山裏?那怎麽可能,這山又不能吃人,好端端的就一個不剩地吞了?”
神容環顧一圈,眼神漸漸凜起,輕輕哼一聲:“就是真能吃人,也要給我吐出來,我偏不信了,這世上還沒有哪座山能在我眼前造次!”
說完她便拍馬往前。
胡十一和張威面面相覷,完全不知她在說什麽。
山宗目光卻已追著她出去,繼而一振韁繩,策馬跟了過去。
馬奔上一處高坡,神容停下。
山宗策馬而至,身後是浩浩蕩蕩跟隨而來的軍所兵卒。
他一停,眾兵皆停。
然後山宗看見神容低頭,從懷裏取出了一只卷軸書。
他見過,那卷《女則》。
神容就在馬上,展開書卷細細看了看,又擡頭環顧四周山嶺。
胡十一和張威也跟了過來,遠處是跟過來的紫瑞和東來。
眾人都覺得不解,張威看胡十一,胡十一也懵。
金嬌嬌這是幹什麽,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有閑心看書?
神容看得入神,環視山嶺時雙唇還輕輕動了動,黑亮的眼沉沉浮浮,如墜珠光。
她在推測位置。
胡十一實在心焦,差點忍不住就想催一下,剛提口氣,前方豎起一只手,立即噤聲。
是山宗。
他一直在馬上看著,眼睛沒離開過她身上。
此時的長孫神容與平時大不相同,像變了個人,眼裏只有手裏的書和周圍的山,不見萬物。
終於,神容拿書的手垂了下來。
書卷裏記載的望薊山其實曖昧不明,多有隱晦之處,有些連她也不確定。
所以發現這裏有金礦時,她也沒有想到。
現在卻可以肯定,這裏不簡單。
以她對書卷的了解,只會記下有用的描述,所以在望薊山這裏特地記述了東角的河,只怕不只是簡單的定位標記。
坑道尚未挖通,就已經有了水,不是自天上而來,那就只可能是從山中來的水。
東來說那些人鑿動了汪水的那處,已經鑿得活動,恐怕是說反了。
應該是山中有一段空洞,直通東角河岸,或許就在礦眼下面的某一處,以往未曾開采,地風平穩,這裏也就靜默無事。
但他們鑿錯了地方,穿風引流,地風乍破,引發了水自空洞一路吸卷上來,沖動了那處。
沖開之後,又褪去,就算那一角山石歸位,也會活動,留下的就只有一攤水跡。
這種地風極其罕見,一般只有廣袤山勢,且通地河的地方才會有。她以往只有在書裏見過,從未真正遇到過。
當然,她以前也從未開過這樣的大礦。
所以他們不是跑了,相反,他們甚至是被困住了。
神容擡起一只手,在周圍各山點過,眼睛看過東角河岸,再三推斷,慢慢手指一劃,停住:“那裏。”
山宗立即問:“那裏什麽?”
她說:“人就在那裏。”
現場鴉雀無聲,只覺詭異,這也太信口開河了。
山宗看她兩眼,驀然一抽刀,策馬就往那方向沖了出去。
盡管不明所以,胡十一和張威也連忙帶人跟了過去。
望薊山漫長連綿的山脈蜿蜒如天梯,傾斜而下,拖墜在東角河岸。
河岸和山脈中間卻有一處下陷之處,數丈見圓,裏面遍布雜草。
山中多的是這樣坑窪不平的地方,並沒什麽奇特的。
但神容指的就是這裏。
胡十一和張威在左右看了又看,回頭問:“這裏怎麽可能有人?”
山宗掃過周圍,有一處的雜草全往一邊歪斜,仿佛被沖刷過,旁邊的山壁是土質,露出一道碗口大小的豁口。
他從馬上一躍而下,拖著刀大步走過去,幾刀砍去雜草,一腳踹在豁口上。
轟然聲響,豁口崩裂,裏面居然有水淌了出來,甚至還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