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3頁)

馬至亭外,下來一個著圓領袍,做男裝打扮的女子,小跑著進了亭中,向神容抱拳:“堂嫂,可算見到你了。”是那日登過趙國公府門的山英,她竟還沒離開長安。

神容仿佛遇上了另一個山昭,立刻側了側身說:“別這麽叫。”

論年齡,山宗長她五歲,山英雖是他堂妹,其實比神容還要大一歲,但仍稱呼她堂嫂。

山家女兒也大多習武,山宗的父親是山英的伯父,山英追隨她伯父習武,因而時常出入山家大宅,與神容熟稔僅次於山昭。

也不知她騎馬追了多久,此時額上都有細汗,用手背抹了下道:“堂嫂不願聽,我也不能改口,山家上下都仍尊你是山家長媳,你就是山家的未來主母。”

神容還沒做聲,長孫信已忍不住在旁攏唇幹咳一聲。

他是聽不下去了。

山英轉向他,看了兩眼:“是舅哥啊,許久不見。”

他頓時退半步:“你喚誰舅哥,我可不是你們山家的舅哥!”

山英出身將門,又常年習武,頗有幾分男子豪氣,對他這話並不在意,又面朝神容道:“伯母去國公府沒見到堂嫂,又思念大堂哥,我只得勸她先回洛陽了。”

聽說楊郡君回去了,神容倒放心了些,至少不會登門了,也免得她還在長安尋找山宗身影。

“既如此,你怎會來?”

山英道:“我還是想見一見你,一直聽著趙國公府動靜,今日才有了機會。”

神容沖她一笑:“你是想問你大堂哥所在是不是?”

山英點頭:“是。”

神容看了眼亭外小雪漫舞的天:“他早走了,算算日子,指不定走出去多遠了。”

有幾日了?她沒算過。

“這麽說他那日果然在長安。”山英懊惱地呢喃一句,覺得被騙了,忽而擡頭問:“那你可還會再去見他?”

神容又想起了官驛裏的那番話,還有那句危險的警告,手指輕輕繞著腰間絲絳:“我會與他重逢可不是特地去見他的,我去哪裏全看有沒有去的道理,在我,不在他。”

山英皺皺眉,聽這話就知道是長孫家的小祖宗的口氣,那好像是不會去了。

她無奈道:“當初大堂哥和離後離家而去,伯父震怒,之後便卸甲不問世事了,也不準我們去找他,所以直到他這趟回來,我們才知道他一直待在幽州,可還是不能去找他。”

神容有些詫異地看她一眼,當初自己攜書而去,也是剛知道這些。

山宗的父親曾貴為上護軍,竟已卸甲不問世事了,難怪已許久沒有他消息。

她聽完卻什麽也沒說,走出亭子,去登車了。

山家的事畢竟跟她也沒太大關系了。

山英話還沒說完,山家現在上下皆知當初一心和離的堂哥護送著前妻回來了一趟,她堂哥何嘗護過誰啊,焉知這二人是不是有了什麽。

說不定只有她堂嫂能撬得動她堂哥了。

她直接追到車旁:“堂嫂。”

神容收住踩墩的腳,指了指亭內站著的長孫信:“我哥哥倒是要去幽州,有什麽話要帶給你大堂哥的,你不妨找他傳。”

山英不禁去看長孫信。

長孫信也朝她看來一眼。

再一回頭,馬車已經動了,神容就這麽自她眼前走了。

車駛出去好一段,神容摸出懷裏的錦袋,抽出書卷,手指在卷首的《女則》二字上撫過。

卷軸處有一角因為之前摔下坑洞,被山石刮到,留了點痕跡,一直褪不去了。

她又仔細收入錦袋。

是時候再封上這卷書了。

……

比起長安,千裏之外的幽州是寒風卷沙的世界。

軍所裏,胡十一剛從山裏換崗回來,一頭鉆進張威的營房就抱怨:“頭兒什麽時候回來,我天天盼,再不回來這麽多軍務要壓死我了。”

張威坐在那兒對著火盆擦兵器:“我早算著呢,按照咱們正常行軍的速度,一個來回,還有三五日就該到了。可萬一頭兒想在京中過個冬呢?他都三年沒出過幽州了。”

胡十一挨過去,伸著手在火上烤:“啥叫在京中過冬,跟金嬌嬌一起過?”

張威道:“那也有可能。”

胡十一嘖一聲:“可我聽說那個工部老尚書昨日動身回去了,工部的任務沒了,他還是得回來啊。”

剛說到這裏,就聽見外面馬嘶之聲。

胡十一覺得耳熟,起身跑出去,遠遠看見一隊人馬馳了過來,為首的黑衣提刀,一躍下馬。

“頭兒?”胡十一驚訝地跑過去:“剛算了最少也要三五日你才能回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山宗馬靴染塵,直覆靴面,眼下微帶青灰:“急行軍回來的。”

剛跟出來的張威咋舌:“急行軍?那豈不是日夜不停?”

胡十一也愣了,用急行軍也未免太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