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3/4頁)

神容朝外看了一眼,是一間院子,院外是一條不寬的街道,街上胡人酒肆林立,應是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城裏。

她揭開胡毯下了車,到了這種地方也好,也許更方便東來他們找來。

那婦人指一下院內的屋子,用胡語道:“進去坐吧,這裏面可是個好地方。”

神容看她一眼,見她臉上又露出了那般滿意的笑來,心中動了動,點頭,往那屋子走。

走到一半,立即折身往院門跑去。

婦人忽然尖利地叫起來,神容身後一下追來兩道身影,一左一右架住她就往回拖。

那是兩個高壯的胡女,簡直像男人一般有力氣。

神容被拖回去時,身上已經徹底沒有力氣,疲憊饑餓幾乎耗空了她,實在無法掙脫,直接被拖回了那間屋內。

接著眼前一黑,她臉上被遮上了一塊黑布。

……

滴答滴答的聲音在響,好似是漏刻聲。

神容迷迷糊糊醒來,眼前有朦朧的燭光。

耳邊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說話:“唉,這是遇上牙婆子了,這關外的牙婆子可非我朝那樣的,都是直接偷啊搶的,才不管是不是傷天害理呢。”

神容一下清醒了,撐著床坐起,依然是一手立即去摸懷間。

一個女子挨過來:“找你那書麽?不用擔心,他們叫我搜你身,我一看就一本《女則》,有什麽好搜的,又給你塞回去了。”

神容已摸到了,看向對方,那是個眉眼細細很有風情的女子,穿一身輕紗襦裙,梳著樂人發髻。

她開口問:“你是漢人?”聲音有些嘶啞。

對方盯著她看了看,大喜:“說了這麽久沒回音,差點以為你是胡人,還好我猜對了,你與我是一個地方來的。”

神容又打量四周,這只是一間簡易的住房,有一個妝奩在,才能看出是住女子的。她的身下是一張低矮的床席,鋪著一層艷麗的胡毯。

她瞬間就厘清前因後果了,那個婦人竟敢賣了她。

那女子看她臉色不悅,輕笑道:“說來真是奇特,你是唯一一個被牙婆子賣來還好端端的,我見過之前被騙來的,都半死不活了,你一定聰明,沒吃他們的東西,也沒喝他們的水。”“若非出於無奈,我根本不會上她的車。”神容咬了咬唇:“待我出去再問她……”

“算賬”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她忽而一怔,連忙起身去看窗外,卻發現窗戶推不開。

盡管如此,窗外的天黑了她還是看出來了。

“我昏多久了?”她回頭問。

女子嘆氣:“昏一日了都,你一定是吃了些苦吧,我給你灌了好些米湯呢,衣服也是我給你換的。”

神容這才顧上看身上,果然已經換上了一身胡衣,五彩斑斕的。

她咬唇,糟了,過去這麽久了,山宗還在關城那裏等她。

“怎麽了?”女子問她。

神容坐回床席,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女子湊近來,挨著她跪坐:“我照顧你時就在想,看你一身貴氣,可別是出身二都,如今聽你口音,應是長安人士無疑。”

“嗯。”神容心不在焉,此時也沒有心情理會別的。

女子朝她跪坐端正了,見禮,自稱也換了:“賤妾也是長安人士,曾出身長安教坊,會彈箜篌,名喚杜心奴。前些時日自國中往邊關采樂,在易州地界遇上一群關外的商人,他們說請我來這裏奏樂,我來了,豈料他們竟不放我走了,所以你我一樣,皆是被騙來的。”

神容淡淡說:“那又如何?”

杜心奴笑了笑:“你有所不知,這地方其實是個銷金窟,銷的無非是酒和色。我看你似乎出身不凡,或許是會一些宮廷樂舞的,不如與我配合一番,今晚博個頭彩……”“想都別想。”神容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早看出這地方不是什麽正經地方,但叫她去獻舞,做夢不成?

杜心奴一愣:“你不願?”

神容輕哼一聲:“他們不配。”

杜心奴這下算是徹底確定了,這的確是位貴人,否則不會在這境地下還能臨危不亂,更別說還能說出這番話來。

她瞄了瞄神容,試探著笑道:“說起來,我曾有一次在北疆境外落難,也遇上個貴人,跟你很像,不過她要好說話許多,也好配合,好似月亮似的,你不一樣……”

神容轉頭看她。

杜心奴頓時訕笑:“你像日頭,這天上哪能缺了日頭呢是不是?”

神容現在沒心情與她說這些,她只想安靜地想個法子離開,冷淡道:“你就是再編故事也休想說動我。”

杜心奴語塞,心想這貴女看著明明年紀不大,眼睛也太毒了,什麽心思都逃不過她眼睛似的,無奈嘆息一聲:“今晚會有附近的貴客來,據說要挑人帶走的,我本想著這是個好機會,所以才想叫你與我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