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2/4頁)

“不去。”山宗說。

“啥?”胡十一急了:“難道任由他們去攻大獄?”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吸引人去支援,好讓大部順利入關。”山宗拖著刀一動不動地站著,聲音沉啞:“讓他們去!”

胡十一頓時說不出話來,抱了抱拳,去傳令安排。

驀然一聲鞭子抽響,坑洞附近,那群被允許出來放風的重犯蹲著。未申五半身探出,絲毫不顧鞭子的警告,惡狠狠地瞪著山宗:“姓山的,你居然不管大獄,那咱們的四個兄弟呢!”

他們剛才已經聽見了。

山宗往前一步,自然而然將神容擋在身後:“那四個早被我移走了,根本不在大獄。”

“呸!老子會信你?”未申五差點要沖過來,被兵卒按住了。

山宗垂眼看著他:“信不信由你,我沒心情與你說第二遍。”

未申五被拖回重犯堆裏,還要再動,手鐐的鎖鏈被後面的甲辰三扯住了。

他回頭道:“幹什麽,難道你信他?”

甲辰三看他一眼,聲音低啞滄桑:“信,你又不是第一日認識他,這種時候,他沒必要騙咱們了。”

周圍重犯皆一片靜默。

未申五驟然間也靜了下來,再去看山宗,只恨恨地哼了一聲。

山宗已轉過身,手在神容腰後一搭,帶著她走至樹下。

神容朝那群重犯看了一眼,忽覺他轉過了頭,在火光交織晦暗不明的夜裏,他英朗的臉依然沉定,雙目深邃黑亮:“這回會不會怕?”

她松開緊握的手,輕輕啟唇:“這是我的山,沒什麽好怕的。”

一如既往的嘴硬,也一如既往的大膽。山宗注視著她,低低笑了:“沒錯,這是你的山,別怕。”

神容點頭,以為夜色裏他看不見,又開口嗯一聲,再無可說的。

不知多久,遠處出山的山道外,隨著夜風送來了清晰的嘶喊聲。

一個兵卒飛奔而來:“頭兒,幽州大獄被攻破!他們又往軍所去了!”

胡十一從遠處匆匆趕回:“頭兒,這次我去支援!”

“不去。”山宗迅速下令:“將軍所剩余兵馬全都調出,去防守幽州城,他們的目的不是軍所。”

胡十一滿腔怒火,被那群狗賊侵襲了老家,哪有比這更憋屈的,但擡頭見山宗映著火光的臉沉冷駭人,只能咬牙忍耐,抱拳又去傳他命令。

……

夜深時,仍不斷有飛奔來報的兵卒。

無數地方傳來了廝殺呐喊,可能是來自於關口,可能是來自於關內。

神容已不知站了多久,看一眼身旁的山宗,他到現在幾乎沒怎麽動過,如一尊塑像,唯有下每一道軍令時清晰又迅速。

她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與他一同應對戰事,也從沒見過他這般模樣。

忽來一通沉悶鼓響,遠遠自幽州城方向而來。

她回了神,循聲轉頭望去。

沒多久,兩匹快馬疾奔入山,當先馬上下來個穿著圓領官服的官員,領著後方一個護送的兵卒,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礦山裏。

“山使!”是幽州官署裏的官員,走得太急,險些摔一跤,剛站穩就搭手道:“幽州城告急了,他們派了使者去城下遊說,趙刺史讓下官來稟明山使定奪!”

山宗如松般站著:“他們攻城了?”

官員道:“沒有。”

“那何來告急?”山宗冷冷說:“讓他們的使者來見我。”

官員似嚇了一跳,連忙稱是。

然而不等官員去傳話,山外已經能看見幾道火把的光亮時閃時現。

一道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生硬的漢話,吐字不清:“契丹使者,求見幽州團練使。”

胡十一剛回來便聽到這消息,第一個咬牙切齒地沖過去:“來,咱都列陣等著,讓他滾進來見!”

山道兩側列兵以待,礦山裏,看守重犯的兵卒有意往前橫站開,遮擋了坑洞。

一個批頭散發、長袍左衽的契丹男人走了進來,到達山裏時,手裏的寬刀上還沾著血,被赫然兩把刀攔住,才緩緩放到地上,空著兩手,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誠心而來,請山使相商。”

胡十一看到那把染血的刀就已經快氣炸了,手按在刀上,忍了又忍,回頭去看身後。

山宗先看一眼身側,他身側還站著神容。

遠處東來快步而來,在神容跟前擋了一擋。

神容會意,隨東來往側面退開幾步,半藏在樹影裏,遠遠看著。

山宗這才掀眼,看向那使者:“相商什麽?”

使者連禮都沒見,一雙吊梢眼露著精光,面帶得色:“奉泥禮城城主令,來給山使傳幾句話,關口已破,你們已經抵擋不住了,不如盡早投降。只要幽州肯降,交出礦山,我契丹首領可不動幽州城百姓分毫,幽州以後依然由山使統領,也封你個城主做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