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方天至遠遠藏身在竹林之中,只見其中一個番僧走至塔前叫門。塔門一開,立時又湧出數個番僧來。兩方交涉一番,又清點了峨眉派諸人的人數,便將他們一個個押進了塔中。輪到滅絕師太時,一個番僧嫌她走路甚慢,便不耐煩的推搡她肩膀,滅絕勃然大怒,一掌打到他手上。那番僧武功也算高強,實不料竟被這沒了內力的老尼姑一下拍中,殺心頓起便要還手,滅絕夷然不懼的站在塔前等他出招,仿佛有視死如歸之意。

那番僧擡掌欲落,卻聽身畔同伴大聲說了幾句胡語,神色復又遲疑,片刻後他臉上陰晴不定,一把將滅絕搡進了塔門之中,到底沒有下手害人。

方天至見狀,亦放下心來。他人在此處,若番僧起意殺人,他總得出手相救,只是這樣一來,難免暴露了行蹤,到時萬安寺守衛必定愈發森嚴,救人恐怕難上加難。

待那幾個紅袍番僧結伴離去,方天至望了望這高塔,只見其上欄杆無數重,窗影中隱隱有人往來走動不停。他對塔中環境陌生,若貿然進去查探,勢必驚動守衛,便先不輕舉妄動,準備先退出寺去,再做打算。正當此時,竹林深處忽而傳來一陣笛聲,曲聲婉麗細膩,曲折動人,隱有相思之意,頗顯出幾分閨閣情思。

方天至心中一陣好奇,實不知這寺廟之中,怎會有女子吹笛。稍作思慮,他恍然憶起那店夥計的話來,心想或許是被番僧困在此處的可憐婦女。如今雖然暫時救不得武林同人,但順手將個把女子救出苦海,還是不難。起意如此,他便尋笛聲而走。

不多時,笛聲愈發清晰,方天至悄聲走近,忽而在萬竿綠玉叢中,望見一間八角飛檐的精致竹亭。那亭子上掛著幾重蟬翼般的碧紗,內中坐著一人正自吹笛。紗影朦朧,吹笛人雖不見面容,身段卻極盡清妙窈窕,確是名女子無疑。

方天至四下一望,不由皺了皺眉,蓋因這竹亭的遠處正立著兩列規規矩矩的番僧,近畔亦有三四個隨從模樣的人束手待命。以他的武功境界,略一著眼,便知這些人俱是江湖罕見的武功高手。正當時,涼亭左側一個赤發黑袍的頭陀微微側過頭,方天至一眼瞧見,便認出他正是那日圍攻少林寺的頭陀。他既然在此,那麽亭中人是誰不言而喻。

方天至心中微微警惕,目光在遠近竹影中一掃,卻未望見玄冥二老身影。而此時,自那頭陀目光所望的方向,已快步走來了兩個中年漢子。二人走到亭畔,恭恭敬敬的微微彎下腰來,神色甚是緊張。那笛聲不休,他們便就這樣靜靜等著,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方天至未找見人,便也收回目光來。他武功精深,縱使打不過這許多人,來去自如卻無妨礙,便欲潛伏不動,去瞧趙敏在此有何安排。心一靜下來,他再聽笛音,愈發覺得其中柔腸百轉,欲語還休,不由覺得站在這裏聽趙敏這些小兒女心事,實在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心中只盼她盡快吹完一曲,好聽那兩個手下奏事。

又過片刻,那笛聲悄然而歇。清風倏而吹過,篁葉蕭蕭細細,如人幽語,趙敏在亭中執笛而聽,輕輕嘆了口氣。四下無人敢作聲,便使那嘆息聲愈發有如怨如慕之意。她又靜坐片刻,亭外一個青衫男子笑道:“郡主六藝皆妙,信手一曲,使人聞之心折。”

趙敏聲音似有笑意,斯斯文文又漫不經心道:“朱先生還懂吹笛麽?”

那姓朱的男子面容白凈,有書生氣,聞言謙遜道:“在下江湖粗人,半通不通。但聽郡主笛音,卻能想起些少年往事,頗有感懷。可見郡主這笛子已差不離成了七八分。”

趙敏不欲與手下深談,也不去問他甚麽往事,只道:“笛音人成,我縱然潛心此道多年,又怎比得上適才風來一陣竹聲呢?”

朱姓男子道:“郡主風雅。”

趙敏頓了頓,微微一笑道:“說起竹聲,我倒曾見過一方題匾,言曰如雨如潮。觀字思人,字主當有風流氣概。只可惜後人庸碌,甚是不堪。”

朱先生笑答:“郡主何等尊貴人物,天下能入眼的恐怕也沒有幾人。”

趙敏輕嘆一聲,嘲道:“那樣的人麽,我恰時也認得了一個。”她頓了頓,婉聲輕語說,“只是在他眼中,我這種人恐怕卻算不了甚麽。”她說到這裏,又兀自沉默下來,不知在想甚麽。那朱姓男子忽而聽她語焉不詳的泄露了一絲心事,哪敢再多言,便也不再接話。

方天至聽到這裏,不由也愣住了。

這個……她說的那個人,怎麽聽起來好像是貧僧?

她在這吹笛,難道也是在想貧僧?!

這就尷尬了!

方教主愣神的這片刻裏,趙敏忽而向亭外二人冷淡問:“路上出事了?”聽她話音,仿佛觀二人神色,便將事情知道了五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