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第2/3頁)

姬冰雁冷冷道:“但這同你又有什麽關系?便是天王老子要來,他來之前我也有辦法先殺了你。”

長孫紅終於把嘴閉上了。

而楚留香則神色鄭重,緩緩道:“或許石觀音的武功真的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也不知道相見之時,我們究竟能不能降住她。”

方天至沒有回答。

但他實在想不出,這世上有誰能打破楚香帥的無敵光環,更想不出誰能在自己面前撐過十招。

船停時,石觀音出現了。

她真的是一個很美的女人,但再美的女人,也未必能比天美宮主強多少。若這女人還頭發蓬亂、釵環歪斜,神色狼狽地躺在地上,那哪怕她是九天玄女下凡,看著也絕沒有那麽傾國傾城了。

方天至制住石觀音,只用了五招。

石觀音的臉孔凝滯在一個匪夷所思的神色上,仿佛從沒想過自己被一個年輕男人三招兩式打敗了,並且還是在三丈之外,毫無還手之力——

這年輕男人,甚至年輕到可以做她的兒子。

吞毒自殺前,她臉色慘白,用一種萬念俱灰、又奇異迷離的目光注視著方天至:“你這是什麽武功?”

這個問題,楚留香也想知道。

去往紮木合據點的路上,他與方天至並肩坐在船頭窄窄的欄杆前,問:“你這是什麽武功?”

方天至此時已明白,楚留香來大漠赴險,最先不過是為了找到被黑珍珠帶走的三個妹妹,機緣巧遇之下,才牽連進龜茲國叛亂的詭譎陰謀之中,找上了石觀音的鬼船。

船上那兩個碧眼胡人,正是龜茲國的叛臣。

而今叛臣被捕,想來龜茲國內亂將定,可楚留香要找的人卻還沒有找到。

正巧,方天至知道該去哪尋找黑珍珠的蹤跡。

此時沙風滾滾,盡在一丈腳下,遠望黃浪奔騰,丘陵滾湧,竟真如同航行在大海上一般。方天至聽到楚留香的問題,便收回望著鷹影的目光,笑了笑道:“這功夫叫一指禪。”

楚留香嘆道:“不料佛門竟有這等神奇武功,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方天至道:“這門武功開始不過是鐵指禪,能令五指堅無不摧。練到漸入高深,方能使指力離體傷人。”接著,又大致將幾層境界向他分說了。

楚留香聽他已練到“三毒不染”,不由贊道:“你如今不過二十余歲,已有這等功力,想來不過數十年,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方天至聞聲卻搖了搖頭,道:“終我一生,大概也不可能更進一步了。”

他凝視向楚留香,“人生在世,不免背負恩義情仇,有些想忘而不能忘,有些想忘則又不願忘。如此便生我執。既有我執,又焉能物我兩忘?”

楚留香想了想道:“日後如何,尚未可知。或許幾十年後,你佛法愈發精湛,便破盡我執了。”

方天至微微笑了笑,“我不過是個庸碌僧人,於高深佛法面前,只怕一生逡巡不得門徑而入。或許只有當我不再是我時,我之我執,才終會消散!”

楚留香道:“我不再是我?”

方天至道:“是啊。依香帥看,如何才算我不再是我呢?”

昨日之我不是我,

昨日之我卻仍是我。

那麽究竟如何,才令我再也不是我呢?

楚留香忽地怔住了。

他已想到了一個沉重而嚴肅的詞,那就是死亡。

死亡是一切過去的終結,也是一切新生的開始。

對方天至來說,帶著記憶的輪回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有贖清罪孽,背身而去,黃泉路上忘盡前塵往事,就此幹幹凈凈,無牽無礙,才算是真正的死亡。

而只有真正的死亡,才能帶來一個懵懂但充滿希望的新生!

沙船行到紮木合據點時,眾人並沒找到黑珍珠。

但出乎楚留香意料的是,黑珍珠手下的頭領對他異常的熱情,異常的客氣,原來她雖將他的三個妹妹請來做客,但蓉蓉幾人竟是自願的。不僅如此,黑珍珠以為楚留香遇到了麻煩,竟反過來找他去了,兩人陰差陽錯,反倒沒有見面。

黑珍珠雖不在,但楚留香一行仍得到了無可挑剔的禮遇和款待。

按姬冰雁的說法,他們簡直像招待找上門來的女婿。

楚留香吃了個揶揄,也只是摸了摸鼻子笑了笑。

沙漠之行如此兇險,虛驚一場已是難得幸事了。

在營地裏吃過宴席,楚留香便起意去龜茲國王那送回叛臣,與他另一個朋友胡鐵花匯合。

方天至則翻身騎上頭領送的駱駝,道:“你既然已沒事了,那我也該離開了。”

楚留香不意他去的這麽急,道:“不如和我一起,你還沒有見過小胡。”

方天至只笑了一笑。

楚留香注視著他,不知怎麽忽地忘記了言語。

方才那一絲笑是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