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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見莉拉的時候,我察覺到她的狀態不對,她也想讓我感覺到挫敗。有一天早上我們在她家裏,表面上看起來氣氛很輕松,像是在玩兒,但實際上她對我滿懷惡意,強迫我試穿她的衣服,盡管我說那些衣服我根本穿不上。這場遊戲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她比我高挑,比我苗條,她的任何一件衣服,穿在我身上都會讓我顯得很可笑,但她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她說只要改一下這裏,調整一下那裏就可以了,然而她看我越來越不順眼,就好像我的外表把她給得罪了。

後來她終於說:“夠了!”她的目光和臉色看起來好像見了鬼。她搖了搖頭,努力做出一副輕浮的樣子對我說前一兩天晚上,她和帕斯卡萊還有艾達一起去吃冰激淩了。

我當時穿著內衣,正在幫她把衣服放回衣架。

“和帕斯卡萊,還有艾達?”

“是的。”

“斯特凡諾也去了嗎?”

“我一個人去的。”

“是他們邀請你去的嗎?”

“不是,是我要求他們去的。”

她一副想要讓我吃驚的樣子,接著告訴我,她和她當姑娘時的朋友來往,她不僅僅只出去了一次,第二天她還和恩佐、卡門一起吃了比薩。

“也是一個人去的嗎?”

“是的。”

“斯特凡諾是怎麽說的?”

她做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

“結婚並不意味著要過老太太的生活。假如他願意和我一起出去,也可以的,但他晚上總是很累,我就一個人出去。”

“感覺怎麽樣?”

“我很開心。”

我希望她能看出我的不悅。那時候我們經常見面,她本應該對我說:今天晚上,我和艾達、帕斯卡萊、恩佐、卡門一起出去,你要不要一起去?但她什麽都沒有對我說,她一個人組織了那些聚會,偷偷摸摸的,就好像我們一直以來的那些朋友都只是她一個人的朋友。現在她心滿意足,非常詳細地跟我講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艾達非常擔憂,梅麗娜現在一點東西也吃不下去,吃一點也會吐;帕斯卡萊也非常擔心他的母親朱塞平娜,因為她現在總是睡不著覺,雙腿很沉重,她去監獄裏探望丈夫時會心悸,回來總是哭得一塌糊塗,誰也安慰不了。我聽她說話,我注意到她比往常還要投入,她選擇一些充滿感情色彩的詞匯,描述梅麗娜和朱塞平娜的遭遇,就好像她們和她的身體息息相通,她完全能感受到她們的痛苦。當她講述的時候,她會撫摸著自己的臉頰、胸脯、肚子和腰部,就好像這些部位已經不屬於她了,而是屬於那兩個女人,就好像她了解那兩個女人的一切,包括所有的細節,她想讓我意識到,沒人對我傾訴什麽,但是對她卻什麽話都肯說。更糟糕的事情是,她想讓我覺得自己如墜雲霧,和這個世界完全隔絕了,根本察覺不到周圍的人所遭的罪。她談論朱塞平娜,就好像一直都在關注她一樣,盡管莉拉訂婚了,結婚了,她談論梅麗娜,就好像艾達和安東尼奧的母親一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子裏,她對梅麗娜的瘋狂知根知底。她開始給我列舉這個城區的很多人,那些我不是很熟悉的人,好像她一直遠遠關注著他們,非常了解他們。最後她向我宣布:

“我和安東尼奧一起吃了個冰激淩。”

那個名字讓我的胃一陣陣刺痛。

“他怎麽樣了?”

“很好。”

“他有沒有跟你談起我?”

“沒有,一點兒也沒有。”

“他什麽時候走。”

“九月的時候。”

“馬爾切洛根本就沒幫他。”

“那肯定了。”

肯定?假如那麽肯定,假如索拉拉兄弟根本不會幫他,那你為什麽要把我帶到他們那裏去?你現在已經結婚了,為什麽還要一個人和那些朋友見面?為什麽你和安東尼奧一起吃冰激淩,卻沒有告訴我?盡管你知道他是我的前任,他不想再看到我,但是我還是想看到他,你是不是想報復我?就因為我和你的丈夫坐車出去,我對你只字未提我和他之間的談話?我非常不安地穿上衣服,低聲說我有事兒,我要走了。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她非常嚴肅地告訴我,裏諾、馬爾切洛和米凱萊讓斯特凡諾去馬爾蒂裏廣場看那家店鋪的布置,他們三個人就在水泥袋子、油漆桶還有刷子中間,給斯特凡諾展示了一面對著入口的墻壁,他們告訴斯特凡諾,他們想在那面墻上放上一張放大的、她穿婚紗的照片。斯特凡諾在那裏聽他們說,然後回答說,那當然是一個很好的宣傳,但他覺得那樣做不合適。他們三個還是堅持要用那張照片,斯特凡諾拒絕了馬爾切洛,也對米凱萊和裏諾說了“不”。總之是我贏了我們之間打的那個賭:她丈夫沒對索拉拉兄弟做出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