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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爾茨家的狗,是德國短毛獵犬,貓也是歐羅巴種的,全身純黑,另外,在後院做了個木箱,飼養安哥拉兔。悅子家裏也養著狗和貓,並不覺得稀罕,唯獨珍愛兔子,經常和羅斯瑪麗一起喂兔子,有時還拎著兔子耳朵抱著玩兒。不久,她自己也想養兔子了,就纏著母親要買兔子。幸子認為養動物是可以的,但是喂養從沒養過的動物,如果弄死了又覺得可憐。再說家裏為喂好狗狗約翰和貓咪鈴鈴,已是頗費周章了,如果再加一只兔子,光是喂食就夠麻煩的。更何況為了不讓約翰和鈴鈴咬死兔子,還得找個地方圈養,但家裏沒有合適的地方,所以一直猶豫不決。這時,一個常來清掃煙囪的男人,不知從哪裏拎來了一只兔子,說是送給小姐的。這只兔子不是安哥拉兔,是普通品種,但全身雪白,非常漂亮。悅子和母親她們商量,終於決定在大門口的土間圈養兔子,這樣可以安全地和狗、貓隔離。悅子說,無論自己和兔子說什麽,它只是睜開通紅的眼睛,毫無反應,與狗和貓大不相同呢。大人們都感到可笑。無論如何,兔子不像狗和貓那樣通人性,只覺得它是一種奇妙的、和人類毫無關系的、驚惶不安的生物。

悅子的作文寫的就是這只兔子。雪子每天早晨叫醒悅子,照料她吃早餐,檢查書包,送她上學,然後又鉆進被窩,暖一暖身子。那天時令已是深秋,早晨寒氣沁人肌膚。雪子在睡衣外再披上紡綢長袍,穿著布襪,襪扣也沒扣,把悅子送到大門口。悅子一個勁地扶兔子耳朵,卻怎麽也豎不起來,悅子說:“二姨,你來扶扶看。”雪子擔心悅子遲到,想快點幫她豎起兔耳朵,但是又不太願意用手碰那軟乎乎的東西,於是擡起穿著布襪的腳,用拇指開叉處夾住兔子耳朵尖,把它豎起。但是,腳剛放下,耳朵又立刻倒伏在臉上了。

“二姨,這裏為什麽不行?”第二天早晨,悅子看了雪子改過的作文問道。

“不行呀,不寫‘用腳夾著’也可以。”

“可你不是用腳夾的嗎?”

“喲,那是因為用手去碰它,怪不是滋味兒。”

“嗯。”悅子還是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把這個理由寫上不就得了嗎?”

“可是,那樣奇怪的動作怎麽能寫?你老師讀了會認為二姨舉止不佳。”

“哦。”悅子答應著,但似乎還未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