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 27(第2/2頁)

“你不寫信來說一聲兒,我正在想是怎麽回事呢。”

幸子戴著象牙指甲的手指擱在琴弦上,擡頭打量半年不見的雪子。這位靦腆卻愛熱鬧的妹妹臉色蒼白,似乎是坐火車累了,當她看到這光景時,突然綻開了笑容。這一切都讓幸子看在眼裏。

“二姨是坐燕子號來的嗎?”悅子問。

“那頭上戴的是假發嗎?”雪子沒有回答她,而問妙子。

“是的,今天才做出來的。”

“太合適了,小妹。”

“有時我挽髻子也要戴它,是我和小妹共同做的。”

“雪姐喜歡的話,也可以借給你。”

“做新娘的時候戴吧。”

“胡說!我的腦袋戴著合適嗎?”對於幸子的打趣,雪子滿面春風地回應道。雪子的頭特別小,但是頭發密,看上去也不怎麽顯小。

“雪子,你來得正是時候。”貞之助說,“今天,小妹假發做出來了,說是要穿上舞衣跳跳。還有,二十一號是星期二,不知道我能不能去,今天請她正式跳一跳給我看。”

“悅子二十一號也不能去,太遺憾了。”幸子說。

“真的,為什麽不在星期天舉行呢?”雪子問。

“也許是為了時局的原因,不想太招搖了吧。”

“那,二姐。”妙子撐開傘,右手筆直地擎著說,“剛才那一段,請你再彈一遍。”

“別那麽說,從頭來吧。”貞之助說。

“是呀,小姨,跳給二姨看看!”悅子也接著話茬說。

“再跳一遍,會把你小姨累壞的!”雪子說。

“哎,當是練習嘛,從頭再跳一次。”幸子也勸道,“不過,我坐在地板上冷得受不了。”

“太太,給您點個懷爐來吧?”阿春說,“把它放在腰上就不冷了。”

“好,你去點一個來吧。”

“那我也休息一會兒。”妙子把傘放在地板上,提著衣襟,緩緩地走近長椅子,在貞之助旁邊坐下說:“對不起,請給我一支煙。”拿了一支德國Gelbe-Sorte牌香煙,點燃了。

“我也去洗洗臉。”雪子說著也上洗手間去了。

“遇上這種場合,雪妹總是笑嘻嘻的呢!”幸子說,“悅子她爸,今天晚上雪妹也來了,你又叫小妹跳了好幾遍,晚上你得請客吧?”

“要我來犒勞她們嗎?”

“是呀,你要盡點義務嘛,我早就想好了,所以今天晚上家裏一點也沒準備。”

“無論如何要讓姐夫破費一頓!”妙子說。

“你說吃什麽好呢?小妹,去與兵吃壽司還是去東方飯店吃烤肉?”

“我吃什麽都行,你還是問雪姐吧。”

“她去東京這麽久了,恐怕會想嘗嘗新鮮的鯛魚吧。”

“那麽,為雪妹帶上瓶白葡萄酒去與兵吧。”貞之助說。

“好呀,有姐夫犒勞,我得拼命跳了。”

妙子看見阿春拿懷爐來了,把沾了口紅的煙放在煙灰缸邊上,提起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