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6(第3/4頁)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與眾不同的——也許一直都是吧。可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是不同的。怎麽解釋呢?就像有些小孩是棕色眼睛,有些是藍色眼睛。你可能會發現,你是鄰裏一帶唯一長著綠色眼睛的孩子,可那並沒有什麽了不起。你不覺得那是不同。就像有的小孩跑得快,有的小孩東西扔得遠,還有的小孩滑冰滑得好,這些東西使他們變得特別,但並不是不同。重要的不是不同,而是那些不同之處被賦予的意義。我知道自己對女孩的感覺,很早就知道了,但我那時以為大家的人生都應該是一樣的。我假定自己會結婚生子,就像我的母親和姑媽一樣。

“可是,一路走來,我發現自己對女孩的感覺與其他人不同。我發現,我的感覺,我的不同,有一種稱呼,那是一種不太好聽的稱呼,我成了敗壞道德的、墮落的、惡心的人,那讓我大吃一驚。於是,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變得保守,認真審視自己,並且注意自己的穿著和行為,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希望我那可鄙的傾向不要表現出來。可它還是表現出來了,被那些喜歡我的女人看出來了。你想不到在大學裏有多少那樣的人想和我交朋友。我被嚇到了,於是殘忍地拒絕了她們。我不想做我自己。

“我以為自己能夠擺脫它。於是我開始答應和別人約會,在車裏接吻,並放任別人來引誘我——現在想起來,當時的我實在太冷酷,太處心積慮了。最後,我訂婚了。我的父母很高興,他們一定感覺出我有些地方不對勁了。我和一個非常帥的男人訂婚了,他是加利福尼亞大學的法學生。他是個很紳士的人,雖然有點兒乏味無趣,但他有一艘船,並且船開得不錯。我們每個周末都會去船上,那就足以彌補一切了。我以為自己可以和他結婚。我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麽——我想,那樣的婚姻生活,肯定有很多個周末都會在船上度過吧。我討厭上床,可我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他也不逼我,大多時候我都離他遠遠的。我讓步的時候,也是因為醉得不省人事。

“一天晚上,已經很晚了,他出乎意料地來到我的住處。當時我正在復習,因為第二天我有一個經濟學考試,你也猜得到,不是我擅長的課程。”她笑著說。伊索是出了名得不細心。“他當時醉醺醺的——我猜他之前是和一群大男人一起出去了,可能他們一直在談論‘上床’之類的話題吧。我不想上床,惹他生氣了,如他所說,他是來行使權利的。如果是在其他時候,或許我會讓步,只為了讓他閉嘴,能讓他趕緊離開。可是那一晚,我不想讓步。我已經出離憤怒了。我要考試,我得復習,那不是得不得A的問題,而是會不會掛科的問題。可他卻毫不在意。他看起來邋遢極了,全身散發著難聞的酒和嘔吐物的味道。他把我推倒在房間裏,還打了我一巴掌。我也扇了回去,試著推開他,可他整個人壓在我身上,我沒法動彈。最後,他強奸了我。就是這樣,雖然法律也不支持這種行為,可強奸是丈夫和男朋友的權利。

“完事之後,他睡了過去。我繼續回去復習,卻沒法集中注意力。我非常憤怒,腦子裏全是血腥的畫面,無法思考。第二天早上,我去考試了。回來後,他正坐在我的餐桌旁喝咖啡。我就那樣看著他,可他似乎沒發現什麽不對,還搖頭晃腦地說笑著。他說自己被‘扇’的時候,好像他是做了什麽有趣的事兒似的。我問他記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他擺出一副小男孩做錯事般的表情說,他知道他推了我。‘推’了我。然後,他又笑了,還自以為幽默地說:‘你的內褲可不是全鎮最性感的喲。’一切都再明白不過了。

“我站在那兒,慢慢地摘下了訂婚戒指——那是一枚小小的鉆戒,你能想象我戴著那東西的樣子嗎?然後,我拿著戒指進了洗手間。他站了起來,一副困惑的樣子。我站在馬桶邊,等他走到門口,就把戒指扔進馬桶裏,按下了沖水按鈕。他試圖阻止我,可我的動作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於是,他只能站在那兒大吼大叫,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等他回過神來,跟著我出來時,我已經拿起了電話。我說:‘你再動我一下,我就告你暴力威脅罪和強奸罪,你再去酒吧時就是有案底的人了。’他滿腔怒火地站在那兒,把我用各種汙言穢語罵了個遍。他開始想自己該怎麽辦,看樣子是真的很想打我一頓。可那時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我想殺了他。他也意識到了這點,最終溜走了。

“事情就是這樣。從那以後,我就再沒和哪個男的有過瓜葛。可我還是覺得自己很奇怪。所以,我經常出去旅行,試著尋找其他解決辦法,試著逃離自己。然後我就遇到了艾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