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第3/3頁)

真可笑,可笑。正因為現實不會如此發展,所以這才成為理想,然後又從理想演變為一種永遠無法達到的標準。

她感到無比孤獨,於是站起來,穿上外套,拿上酒瓶,開車去了伊索家。凱拉和克拉麗莎已經在那兒了。她們都一言不發地坐著。她把酒瓶遞過去。她們斟上酒,舉起酒杯:“敬瓦爾。”她們說著,啜了口酒。

“沒什麽可說的,無話可說。”有人說了一句。

沉默如同壽衣一般包裹住她的身體,就像消過毒的白色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變得幹凈、雪白、清潔、純凈,直到她的血流幹了,炸開的血肉被蓋住,直到屍臭味退去,直到她幹凈、得體,能被公眾接受。一架幹屍躺在桌子上參加葬禮,它的出現就是一種承諾,一種保證,保證她不再產生威脅,不再怒發沖冠地站起來,手裏拿著刀,大叫著:“不!不!在你接受現實之前,殺啊!”

“是啊,可是她接受了。她接受了自己的滅亡,正如她曾經是斯特拉·達拉斯那樣的女人。”

“可是,不那麽做又能怎麽辦,是吧?不管鬥爭還是屈服,不管爬上峭壁還是鉆入巖洞,那都是你的命,是你創造了你的命運,所以就得負責到底,是吧?”

“可是,呸,我們不必那麽做,不必給她貼標簽,不必去定義她,幫著把她送進那個冷庫,她這樣,她那樣,她——像訃告一樣簡潔。”

流言吸幹了她的汁液,就像魚販用牛皮紙來包一條被取了內臟、割了頭、去了鱗的魚。

“但也別忘了她。你知道嗎,希臘語中的‘真相’,並不是‘謊言’的反義詞,而是‘遺忘’的反義詞。真相是被記住的東西。”

“沒錯。那我們就說,她是為真相而死,是因真相而死的。只是,有些真相,是致命的疾病。”

“所有的真相都是致命的疾病。”

她們又一次碰杯,然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