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4年10月17日(第3/3頁)

我擡頭時看見海倫正看著我們。她大概很高興看到我對斯蒂芬的態度恢復友善正常了。但我自己知道,我並不會一直如此。我本準備找她說話,但母親要她加入普莉絲、亞瑟和華萊士太太的牌桌。他們玩了半個小時的二十一點,華萊士太太說她要輸得血本無歸了,便起身上了樓。她下來時,我請她再和我講講西爾韋斯特母女。我問,她上次見這個女兒時,覺得她氣色怎麽樣?她說這姑娘有過一段“痛不欲生”的日子,不過後來她母親給她物色了一個蓄著大黑胡子,長了張血盆大口的男士。“後來,西爾韋斯特小姐一見來看望她的人就說‘我馬上要結婚了’,把手上那顆雞蛋大小的綠寶石秀給來人看。配上她那一頭紅發啊,還真有幾分女繼承人的樣子。”

我問,西爾韋斯特一家現在住哪兒呢?華萊士太太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回美國了,親愛的。”她說官司一結束,她們就賣了房子,遣散仆從。她從沒見誰像西爾韋斯特太太那樣,那麽心急火燎地把女兒送回家嫁掉的,“但話說回來,有官司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風言風語。紐約的人大概不那麽熱衷於嚼舌根吧。”

一直在指揮瓦伊格斯的母親說:“你們在聊什麽?不會還在說鬼魂吧?”光線經桌面反射,把她的脖子照得像蛤蟆一樣綠。

我搖搖頭,讓普利西拉先說。打牌的空當,只聽她說:“在沼府……在意大利……”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蜜月旅行。我坐在壁爐邊,盯著熊熊火焰。斯蒂芬手拿報紙打著盹。最後我聽母親說:“沒去過,也不想去!我可受不了旅途的奔波、炎熱的天氣、糟糕的食物。”她還在和亞瑟聊意大利,告訴他在我們還小的時候,爸爸曾去過幾次意大利,他原本還計劃帶海倫和我一起去,協助他的研究。亞瑟說他沒看出來原來海倫也是個學者啊!母親說,噢,還不是要感謝爸爸的研究工作,沒有這些,海倫也不會成為我們家庭的一員了!

母親說:“海倫聽過普賴爾先生的講座,瑪格麗特在那兒認識了她,帶她來做客。我們一直很喜歡她來坐坐,普賴爾先生也特別欣賞她。當然啦,我們那時可不知道,她都是沖著斯蒂芬來的。是吧,普利西拉?別臉紅呀,海倫親愛的!”

我坐在壁爐邊,一字不落地聽見他們的談話。海倫臉上升起一朵紅暈,我的臉頰依舊冰冷。這個故事我已經聽過太多遍,聽得自己都快相信了。剛才哥哥的話令我陷入了沉思。我沒有和其他人說話,不過回房前,我把斯蒂芬從睡夢中叫醒,問:“你提到有可能有個穿長袍的男子,但我問過監獄裏送信的人,你猜她說什麽?她說塞利娜·道斯從沒收到過一封信,自打她入獄,她也從沒有寄出過一封信。所以你說說看,誰會自願跑到米爾班克來保護一個信都不肯寄,連只言片語都不肯給的愛人?”

他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