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4/5頁)

“就是這個姑娘。”媽媽對他說。

我向年輕醫生鞠了一躬,他也還了一禮。

“夫人,”他對媽媽說,“我們在哪……?”

媽媽對他說這間屋子就好。我看到她關門的樣子,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她開始來松我的腰帶,解下來後折放在桌子上。接著她從我肩上脫去和服,掛在屋角的衣架上。我穿著黃色襯袍站在那裏,盡可能讓自己鎮靜些,但媽媽來動手解我襯袍的腰帶時,我忍不住用手臂阻攔她,可是她像男爵那樣一把推開,這讓我覺得惡心。她除去我的腰帶後,就伸手進來扯我的腰卷——第二次了,就像在箱根發生的一樣。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不過她沒有像男爵那樣拉開我的襯袍,而是把它披在我身上,讓我去墊子上躺著。

醫生跪在我腳邊,道了聲歉,卷起我的襯袍,露出我的雙腿。豆葉已經告訴了我一些有關“水揚”的事,但看來我還得多學點。難道競價結束了嗎?這個年輕醫生是勝利者?那螃蟹醫生和延呢?我甚至想到會不會是媽媽故意陰謀破壞豆葉的計劃。年輕醫生調整了一下我腿的位置,把手伸進我雙腿之間,我已經發現他的手和會長的一樣光滑優雅。我覺得羞愧難當,無處躲藏,簡直就想把臉遮起來。我想把腿合起來,但又擔心這會給他的工作造成困難,反而延長了時間。我躺在那裏,雙眼緊閉,屏住呼吸。感覺就像“多久”喉嚨裏卡了一根針,阿姨扳開它的嘴,媽媽把手指伸進它喉嚨去。有一刻我覺得醫生把兩只手都伸到我腿間了,但終於他把手拔了出來,蓋好我的袍子。我睜開眼睛,看見他正用一塊布擦手。

“姑娘白璧無瑕。”他說。

“噢,是個好消息!”媽媽回答說,“會出很多血嗎?”

“完全不會出血。我只用目測的方法。”

“不,我說的是‘水揚’的時候。”

“說不好。我想就是尋常的量吧。”

年輕的銀發醫生走後,媽媽幫我穿上衣服,命我坐在桌旁。她突然二話不說,揪住我的耳垂用力拉,我叫了起來。她這樣抓著我,把我的腦袋湊到她的腦袋前,說道:“小姑娘,你是個非常值錢的貨色。我低估你了。好在什麽都沒有發生。但你一定要知道以後我會牢牢看著你的。男人想要你,就得付一大筆錢。聽明白了嗎?”

“是,夫人。”我說。當然啰,她把我耳朵拉得這麽慘,無論她說什麽,我都會說“是”的。

“如果你把自己白白地給了男人,你就是在欺騙我們藝館。你欠了債,我會到你這裏討回來。我指的不止是這件事!”說到這裏,媽媽空余的那只手的手指擦著手掌發出一種可怕的咯咯聲。

“男人要付出代價,”她接著說,“就是和你說說話,他們也要付錢。要是我發現你偷溜出去找男人,哪怕只是講幾句話……”她終於想停當了,又狠命拽了我一下耳垂才放手。

我好容易才喘過氣來,覺得能開口了,我說:“媽媽……我沒有做惹您生氣的事!”

“現在還沒有。如果你夠聰明,你就不會做。”

我打算告退,但媽媽叫住我。她倒了倒煙袋,盡管煙袋是空的,然後把煙絲塞進去點燃,說道:“我決定了。你在藝館的地位要變動一下了。”

我吃了一驚,正想說些什麽,但媽媽阻止了我。

“下周你和我要舉行一個儀式。那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兒,和我親生的一樣。我決定收養你了。有朝一日,藝館就是你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太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麽。媽媽一直滔滔不絕,告訴我作為藝館的女兒,我就要在某一天搬進初桃和南瓜住的大房間裏去,而她們要搬來我現在住的小房間。我心不在焉地聽著,但慢慢領會到當了媽媽的女兒,我就不用在初桃的暴虐下掙紮了。這一直是豆葉的計劃,但我從未想過能成真。媽媽繼續訓誡我。我看著她耷拉的嘴唇和黃色的眼睛,她也許是個惡婆娘,但成為這個惡婆娘的女兒,我就被放到初桃夠不著的架子上了。

說到一半,門拉開了,初桃站在過道上。

“你有什麽事?”媽媽說,“我正忙著。”

“出去,”她對我說,“我有話和媽媽說。”

“如果你要和我說話,”媽媽說,“你就要問小百合,看她是不是高興離開。”

“小百合,請你行行好,離開吧。”初桃冷嘲熱諷地說。

我生平第一次,和她頂嘴卻不怕她來懲罰我。

“如果媽媽讓我出去,我就出去。”我對她說。

“媽媽,你能不能行行好,讓這個笨蛋小姐走開?”初桃說。

“別煩人了!”媽媽對她說,“進來,跟我說你有什麽事。”

初桃不喜歡這樣,但她還是進來坐在桌前。她坐在我和媽媽中間,離我很近,我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