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平措青年旅館報名去納木措也是米佳寧的主意。

我們吃過午飯以後,上了一輛小面包車,駛向納木措。我們前面坐著兩個上海人,不知道他們倆是朋友還是情侶。那個上海女人和上海男人不停地講話,倆人跟打了雞血似的,嘴巴不是吃東西就是在說話。於是我們整車人都要時不時地忍受諸如“哇,我突然好想吃DQ啊”“呀,雪山”“哇,你看那太陽真漂亮啊快拍”這樣的對話。只有他們兩個人樂此不疲。從上車一直興奮到下車。米佳寧說,這倆話癆這一路上都把我一年的話說完了。我們後面坐著一對年輕的廣東夫妻,兩個人看著窗外不說話,手一直牽在一起。

“今天陰天,所以看不到日落的。”經過了四個小時的顛簸,剛下車導遊這樣跟我們說。我當時恨不得把米佳寧拋屍聖湖。米佳寧就看著我,說,看,天有不測風雲吧,又不是我讓它不出太陽的。

於是我和米佳寧只好繞著納木措的湖邊走,地上都是小碎石,走起路來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我在水裏撿了幾塊石頭,它們幹了之後,顏色就變得淡了。時間亦是如此,它慢慢蒸發掉之後,我和尹重城之間,就一點一點地遠了,感情就一點一點地淡了。

回去的路上我們看到一只小羊,自己走在小道上,路旁有一排排的轉經筒。米佳寧就過去調戲小羊,揮舞著紙巾挑逗它。小羊一口咬住了米佳寧的圍巾,米佳寧慘叫一聲。小羊死活就是不松嘴,還是我用一塊糖讓它放開了米佳寧的圍巾。我跟米佳寧說你這孩子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米佳寧撇撇嘴,不說話。

之後和米佳寧看到幾個藏族的小孩圍在一起,再仔細看他們在鼓搗一只小貓,他們把那只瘦弱的小貓包在布裏面,像一個繈褓裏的小嬰兒。米佳寧過去給了那幾個小孩幾塊糖,指著那只小貓說:讓我抱一抱。小孩把那只小貓遞給米佳寧。米佳寧把單反扔給我,激動地說,快幫我拍照。米佳寧抱著那只瘦小的高原小貓,眼睛裏閃爍著母性的光芒。剛拍完,那幾個小孩就跟我們說:十塊錢,十塊錢。我和米佳寧假裝沒有聽懂,分給了他們幾塊糖就趕緊走開了。

我們住在納木措邊上的一排小平房裏,有四張床,與一對廣東小夫妻同屋。附近有簡陋的家庭式小飯館,民居,還有稀稀拉拉的帳篷。當地人在這裏養了牦牛,羊,還有獒,但不是在電視上面看到的那種藏獒。它們小小的,但是看上去還是能看到藏獒的影子,沒有拴鐵鏈子,三三兩兩地在外面放養著。我走過去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我一個沒注意,米佳寧就從包裏掏出牛肉幹對著那幾只看著很兇悍的大狗揮啊揮。逗得幾只狗一齊撒腿就朝我們奔來,我嚇得想跑卻又怕有高原反應,呆在原地不敢動。之後,米佳寧很開心地把一條一條的牛肉幹喂給那幾只狗。還拍拍人家的腦袋,我在那裏站著直想把米佳寧踹走。幾只狗把米佳寧的牛肉幹分完之後,就作鳥獸散。我感覺自己的腿都軟了,拉著米佳寧又是一頓狂扁。

事實證明米佳寧是打不改的,晚上又在走廊上面捉住一只不知道從哪跑來的小貓。逮到屋子裏面硬要喂它吃香腸。與我們同屋的那個廣東小女人特別怕貓,一直很警惕地看著米佳寧,結果米佳寧一不小心,被小貓逃跑了。小貓在屋子裏面上躥下跳,剛好跳到那個女人的被子上面,廣東小女人叫得很淒厲,她丈夫與我們一起抓小貓,終於抓住了,放到了外面去。幾個香港人很開心地把小貓抱到自己的房間裏面。那個同屋的廣東男人告訴我們,在香港,有錢人才養寵物的,因為一般人家裏都很小,而且養寵物要交這個錢那個錢,一般人不會養。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

納木措用的是發電機,十點之後就沒有電了。對面兩張床上的那兩個廣東夫妻睡得很熟,還有輕微的鼾聲。我半躺半坐著,這裏的海拔要比拉薩高一千多米,心臟似乎被誰用力捏著似的。我看我旁邊的米佳寧,她一躺到床上就深度睡眠了。著實令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