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吃完飯我乖乖去洗碗,洗碗時江辰進廚房倒了一次水,我當時腦子裏正在幻想著那最俗氣的畫面——我在洗碗,江辰從背後環抱住我的腰。

所以江辰進來的時候我是很緊張的,為了讓這個擁抱達到最好的狀態,我特地用力地深呼吸,把小腹縮了進來。

但是江辰只是在我身後停了兩秒,說了句:“你放太多洗潔精了。”

然後他就出去了,我呼出一大口氣,不甘不願地放過了我的小腹。

我甩著手上的水走向客廳的時候,橫躺在沙發上的江辰嚷了一聲:“幫我看一下水開了沒有。”

我看見飯桌上插了個電水壺,水壺冒著熱煙,我真的不知道腦子裏運轉的齒輪哪個輪齒卡錯了位置,我念叨著水開了沒有,然後就爽快地把手往水壺上一貼,只聽滋一聲,我驚聲尖叫,但在腦海中卻是先閃過鐵板牛排,然後再閃過痛。

江辰沖過來抓著我的手往廚房裏拖,他拖的方式有點粗魯,像是拖死狗,但我原諒他只是太著急。

水嘩啦啦地沖在我手上,我覺得火辣辣地疼,為了轉移注意力,我說:“我確定過了,你的水應該是開了。”

江辰臉很臭,松了我的手往外走,“繼續沖,我馬上回來。”

他拿了冰盒回來,拗出了一把冰塊塞在我手心,說:“握著。”

我握了一會兒覺得冰得發麻,才松開手,江辰又握了一把冰按在我掌心。

他大概給我冰敷了十幾分鐘,才皺著眉頭問我說:“還疼不疼?”

我怕他繼續冰我,連忙搖頭說不疼。

他拉了我的手到眼前仔細地觀察了一會,才放下說:“不錯,三分熟。”

我很少能夠遭遇江辰的幽默,所以顯得受寵若驚,為了表示我徹底領會了他的幽默,我說:“報告,下次爭取五分熟。”

他的臉沉了下來,開始對我進行一段長達十分鐘的炮轟,內容不外乎“你以為你的手是溫度計啊?”“你怎麽不幹脆把頭也伸進去煮開?”等友好評語和建議。

我安靜地欣賞他抓狂的樣子,由衷地覺得他面容實在姣好,脾氣實在暴躁,一切實在挺好。

他發了一會兒飆,然後發現我很理直氣壯,就氣呼呼地跑去客廳沙發上坐著。可憐我一個燙傷的人,拖著蹣跚的步伐向著客廳走去,為了引發他的同情心,我還上演了一場三步一踉蹌的虛弱。

江辰冷冷地瞧著,說:“你是燙到手還是燙到腳?”

我訕訕地走過去,剛坐下就聽到手機在包包裏響,我掏出來一看,我老娘。

我接通電話,可憐兮兮的說:“喂,媽……”

“小希呀,你聲音怎麽聽起來要死要死的?”

“我被手被燙到了。”

“哎呀怎麽會?沒事了吧?嚴重不嚴重?”我媽大呼小叫起來。

果然《世上只好媽媽好》這首歌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安撫她:“沒事了,沒事了,已經處理好了。”

她說:“怎麽燙到的?”

“呃……我自己拿手去摸開水壺。”

電話裏沉默了好幾秒,然後幽幽傳來兩個字:“腦殘。”

我愣了一愣,被自己母親用這麽精辟的兩個字評價,真是一個奇妙的經驗。

我媽突然軟著聲音說:“對了,媽媽有事跟你說哦。”

我忍不住心底一個激靈,每次當我媽慈祥地自稱“媽媽”時,總會有一些對我不祥的事情發生……

“那個媽媽的好朋友有一個兒子啊,就跟你在同一個城市,一表人才,事業有成……”

我無奈地嘆氣:“媽,講重點。”

“重點就是,她兒子聽說你也在一個城市,想跟你認識一下喲,分享一下人在他鄉的孤寂。”

我捏一捏鼻梁:“你們現在講相親都講得這麽婉轉的嗎?”

江辰轉頭看了我一眼,我回了他一個苦笑。

我媽彪悍起來:“那現在是怎樣?去還是不去?”

我仰起寧死不屈的頭:“不去!”

“你再說一遍?”

“不去!”

正激動著,手心突然一涼,低頭見江辰正在往我手心塗藥。

我媽提高音量說:“你不要以為你腦殘就覺得自己還是蘿莉!你他.媽的是剩女剩女。”

我說:“這位太太,不瞞你說,我的媽就是你,還有,能不能麻煩你沒事就拖拖地搓搓麻將,不要再上天涯了!”

“我不管,你不去也得去!”

“我說不去就不去,有種你把我打死了拖去!”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我打斷你的腿,讓他上醫院探病去。”

“你以為我怕你啊,你來啊。”

“我馬上去買車票,就打斷你的腿。”

“你來啊,我等你。”“你等著,我就來。”

“你來啊,我等你。”“你等著,我就來。”

……

重復了十數遍,江辰突然搶過電話,劈頭就說:“阿姨你好,我是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