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

時間很賤,嗖的一下,就過了好幾年。

老二終於破了處,順帶把婚也結了,把閨女也生了。鮑哥也結婚了,找了個老鄉,也生了個女兒。這二位給我們這群人定了個基調,後來大夥兒陸續生的都是閨女,於是我們這個小團體終於有了個正式的名字——“嶽父幫”。

魏星趕在老二結婚之前把婚離了,據說是兩口子吵架導致兩家老人撕破了臉,最後祖孫三代雞犬不寧,索性離了了事。許寧混得風生水起,不過沒幾年出了場車禍差點兒沒命,整個人低落了許多,而且至今未婚。小馬同學幹了一年證券,後來辭職開了家服裝店,整天窩在裏面打遊戲,據說在虛擬世界是相當牛的人物,有姑娘找上門來,要用身體換裝備,小馬同學糾結了一下,還是拒絕了。他還是我們這裏最理想主義的人,一如既往。

2006年1月12日,北京終於像模像樣地下了場大雪。

此時,我和柯依伊同學分手已經一年多了。我在2005年夏天跳槽到北京,徐柯在北京開了家影視公司,掛靠在某音樂天王的集團下,招牌牛氣哄哄,發展氣勢洶洶。2005年夏天我還很年輕,有一些很懵懂的夢想,有一些很倔強的沖動,有一些足夠買火車票的錢,於是我辭掉了電視台的工作開始北漂,來到了柯依伊所在的城市。當然,我並沒有去找過小伊,即使再想,也沒這臉去。我不清楚小伊現在過得怎麽樣,而我開始每天在奔波的公交車上打盹兒、開始在12月的雪天穿T恤、開始錄一些稀奇古怪的節目、開始認識很多同性戀男女、開始收養一只流浪狗、開始每天看幾集《六人行》、開始忘記在大學裏學的所有東西、開始迷戀改QQ和MSN的簽名、開始習慣奢侈後的窮日子、開始喝很多摻了二鍋頭的雪碧、開始喜歡聞幹燥的空氣、開始不再輕易說話和微笑、開始強調自己不是北京人、開始習慣開始……

在老二的安排下,我住在通州邊緣的西馬莊園,這地方房租相對便宜,800塊可以租一個單室套,而且離老二的單位非常近,我們沒事就往一塊兒湊湊,喝點兒小酒,吹點兒小牛。就在12號那天,我剛下班回家,手機突然響了,屏幕顯示出老二的短信:“我們單位新來一女的,介紹給你吧?”

我一邊把炒鍋放到水池上接水燒,一邊漫不經心地回道:“給哥說說。”差不多一分鐘後,短信來了:“長頭發,大眼睛,白又嫩。”我把冰箱裏半袋羊肉片倒進炒鍋裏的開水中,笑著回道:“哥不是你想的那種人!”……老二這孫子,介紹女朋友搞得像龜公拉皮條一樣。

放下手機,我把所有羊肉在炒鍋裏涮了,撥拉出來盛在盤子裏,加了很多醬攪拌攪拌攪拌,然後就著一根沒削皮的黃瓜吃了起來。我的狗在這個過程中一直盯著我,它好像也餓了。但是我還不能喂它,它剛剛犯了個大錯誤,生平第一次在我的臥室裏拉了坨便便。如果它在我的臥室拉便便,我還喂它吃狗餅幹,那它一定會以為我在表揚它,以後想吃餅幹的時候就顛吧顛吧跑到我的臥室裏去拉一泡。

吃完飯,突然覺得很嗨,估計是剛才在回家的小6路裏睡過勁了。我翻出一張相聲瓦舍的《記得當時那個小》的DVD開始看,看了會兒發現看不進去,於是又拿起手機重新回復了老二的消息,“我準備重新考慮一下你剛才提出的問題。”

一分鐘後,短信來了,“晚了,不能慣你這裝X的臭毛病。”

是的,他不能慣我這裝X的臭毛病。就好像我不能慣我的狗在我臥室裏拉便便這臭毛病一樣。也許他比較適合養狗,因為他夠狠心,說不慣我就真不慣我了。而我就不一樣,我還是在我的狗曖昧的磨蹭下喂它吃了狗餅幹。狗糧早就喂光了,沒有別的可喂。為了讓它不要接受錯誤的信息,我只好先給它吃一塊餅幹,再用力拍打它一下,然後指一下粘在我臥室裏的它的便便。

這就是我在2006年的生活,與柯依伊無關的生活。

幾天後張倩來北京出差,給我們幾個在北京的朋友都打了電話,約了在白雲觀旁邊的一家韓國燒烤店吃晚飯。知道小伊也會去,我那天特別忐忑,蹺了半天班,去國貿附近弄了個頭發,回家洗澡換衣服,穿哪件都覺得自己很挫。好不容易捯飭完了,坐著老二的小別克往白雲觀走。

到了吃飯的地方,許寧和張倩已經在等我們了,我假裝若無其事地問道:“還有誰啊?”張倩一臉壞笑:“還有你們家婆!”“咳,”我擺了擺手,“陳年往事了。”

“那咱就不等陳年往事了,開吃吧。”張倩說。

“小伊不來嗎?”

“她加班,讓我們先吃。”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