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8 手心的太陽(第2/3頁)

彼時,《仙劍》囊括各大電腦雜志遊戲榜的冠軍,何洛和章遠都打過三四次通關,熟知遊戲地圖中每個角落。“呆瓜小賊”、“野蠻丫頭”,是李逍遙與林月如初初相見,惡言相向時彼此的稱呼。“我最喜歡的不是靈兒,是月如。”某日說起遊戲中的女主人公,章遠道,“有血有肉,更真實可親。”

想到這裏,何洛笑意更濃。

章遠說:“這麽快你就陰轉晴,食物的力量是無窮的。”

“明天開始,給我占座吧。”他說。

“什麽座兒?”圖書館自習?有那麽用功麽。

“2路車啊,你不是從終點站上車麽,我在第三站。”

“你不騎車了?小妹妹的話還真有用。”自己都覺得酸,何洛不小心咬到舌頭上。

“路這麽滑。你想我每天骨碌到學校麽?”章遠說,“萬一缺胳膊少腿的,你負責麽?”

“肉聯廠負責。”專門生產俄式紅腸的。

章遠揚揚拳頭,“不會虧待你的。晚上我幫你往車上擠。”

“嗯?”

“放學後呀,以後我們每天都一起走了啊。”還沒有征求何洛的意見,章遠已經自作主張。

真希望這個冰雪覆蓋的冬天長些,再長些。

高一冰課的時候鄭輕音跌倒了,後腦勺重重地摔在冰場上,做CT檢查,發現有一小片淤血。醫生說不會有後遺症,可以正常上學,但短期內不能從事劇烈體育運動。

“我本來想學你那樣急停的。”她很委屈地對章遠說。

“不要搞盲目崇拜。”章遠笑著,“這是幾?”他伸出兩個指頭晃了晃,又說,“來,去托兒所學套腦體操,開發嬰幼兒智力的。”

鄭輕音擺出踢他的架勢,咯咯地笑,“你再氣我我就瘋了!快快請我吃蛋糕賠罪。”

“啊,會蛀牙的。頭殼壞掉了,牙可不能壞。”

“擦個黑板都這麽慢,不回家了呀。”田馨問,“看什麽呢?”

何洛擦著黑板,目光不時飄到教室門外,她一努嘴,“自己看吧。”

“我看她不是瘋了,是摔傻了。”田馨說,“要不要我拿個棒子沖過去?”低頭瞥見地上的拖布,“要不,把這個扔過去?”見何洛還不說話,她怯怯地問,“喂,你不是受打擊了吧。”

“沒什麽可打擊的,一個大孩子在逗一個小孩子。”何洛說。剛剛章遠出門時塞給她一張紙條,囑咐說:“馬上回來,等我一起走啊。”展開來,兩只背著書的小豬在拼命擠公汽,下面寫著,“猜猜看結果如何,它們會變成:A.豬排;B.豬肉松;C.火腿腸。”寥寥幾筆,看得出是上課時匆匆塗就。

何洛笑著,發現冬天的夕陽原來也是那樣暖。

冬日的車窗玻璃上結著厚厚的白霜。何洛握拳,拳的外廓在窗上按一個印,加上四點。“看,小腳丫!”她對章遠說。

“你的爪子不怕冷麽?”章遠用指尖在窗上畫了一個加菲貓的頭像,“像你吧。” 他就在她側旁,兩個人接踵摩肩,這樣進的距離,反而不知說什麽好,兩個人東一句西一句,說話的內容不重要,聽到他的聲音,何洛已經很快樂。

“那個小姑娘沒摔壞吧?”她問。

“沒有,她還擔心自己失憶來著。”章遠說。

“如果哪天她失憶了,你捧著籃球在她面前晃悠兩圈臭顯,她就能想起來了。”

“啊,她自己也這麽說的。”章遠拍手,“你還真是個算命的半仙。”

“真是個直率的小孩子,想到什麽,都有勇氣說出來。”

“那你想到什麽,沒有膽量說出來?”章遠忽然問。

“我……”我想到你啊,想和你在一起。何洛翕動嘴唇,微微一笑,“那你呢?你想到的都敢說出來麽?”

“不是。”

“那你在想什麽呢?”何洛繼續問。

章遠清了清嗓子,悠悠地說,“和你想的一樣。”

“啊……”何洛的臉一下熱了,車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紛至沓來,映在面頰上,“要是,我說我們想的不一樣呢?”她喃喃道。

“那一定是你想錯了。”幹脆的回答。

“我,總怕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何洛輕聲道。

“我就說你想錯了。”章遠笑。公共汽車一站站行過去,乘客上上下下,嘈雜著,推擠著。

把她的手推進他的手心裏。

兩個人都帶了手套,十指交握,依然可以交換綿綿的熱度。何洛眩暈著,雙腿都開始輕輕顫抖,顧不得心跳,顧不得呼吸,所有的神思都凝結在和他交錯的掌心裏。

章遠單手支住車壁,為何洛構架起一個相對穩固的小空間。所有的喧囂也被隔絕了,呼吸之間,何洛只聽到鬢發摩擦著他深藍色羽絨服。冰涼順滑的料子上,細小的絨發沙地一聲掠過。仰頭,章遠正略有窘色地看著窗外,嘴角卻彎成漂亮的弧度。無法言述的令她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