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第2/2頁)

不然,他不明白,上下學的路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兩個毫無交集的人,怎麽產生如此強烈的羈絆。

兩個孩子,脆弱,幼小,面對巨壓面對威脅,仍如此信任對方,可能嗎?

他們之間存在著一種怎樣的契約與生存關系?

他們在同一個梯子上,要麽一起墜落要麽一方割斷繩索。他的心願是為她排除一切阻礙讓她毫無瑕疵地離開,於是她毅然決然按他所鋪的路往上爬?墜落的那個,存活的那個,誰更痛苦?

是這種關系嗎?

不可能。

難以想象。

他錯了嗎?

他想著小姚說的那番話,在自省,在掙紮,他快崩潰。

老楊等人起身了,他們離開了審訊室,案件發展就是按原來所想。

狹窄的房間裏只剩兩個年輕的男子。

一秒一秒,電光火石,鄭易熱汗直冒。

相撞,跟蹤,電影,後山……

他思緒如麻,混亂不堪;

滌蕩的情緒迫使他猛地前傾,逼問少年:“陳念是共犯!你扒去魏萊的衣服,不是擔心發現時暴露季節。而是因為她的衣服上留了關鍵證據,留了陳念的血指紋!”

北野冷冷看著他,不言也不語。

“把魏萊埋在偏僻卻適合保存屍體的地點,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就是怕萬一被發現,在證據缺失的情況下,沒有雨衣人這個嫌疑,她失蹤前欺淩過的陳念最有殺人動機。所以你必須留著你安放在魏萊身上的一切證據!”

他毫無章法,雜念翻騰:“帶血的襯衫,雨衣,你都故意沒燒盡;是為了證明你是雨衣人!在路上撞李想,盯著徐渺,也是為了讓他們懷疑你。”

北野微微眯起眼,眼神冷峻。

可是不對,哪裏不對?

在北野提出交換條件時,鄭易就曾懷疑,贏得考試時間有什麽用,他暴露了對陳念的在乎,一旦嚴格審問,很可能挖出更多秘密,如果有罪,不能再上大學,贏得一場考試時間意義何在?

為什麽?

北野為什麽如此篤定他們兩人能贏過盤問考驗?篤定陳念能狠心讓他受罪她卻死不招認翻供?

他哪裏來的底氣?

鄭易抓緊頭桌子,突然,一道光閃過,他猛地站起身,“你——你不是雨衣人!”

可屍檢報告上魏萊的“防衛傷”哪裏來,難道……他的假設……所謂的防衛傷全來自魏萊死前前一天對陳念施虐時遭到的抵抗……是對的。

他不是雨衣人啊!

是誰?

相似的少年,花名冊上流動的身高體重,修理店的大康,陳念沖下街道將那個白衣少年拉回頭,另一張臉。

“大康!——”

等等。

是誰?

腦子像高速運轉的機器,視頻裏的虐待畫面回放,賴青的照片,視頻裏晃過的類似賴青的臉。

“賴子!——賴青!”

賴青才是雨衣人,而北野對雨衣人的了解全來自於賴青。

那晚,賴青也參與了,他也侵犯了陳念。北野恨他。

可為什麽,究竟為什麽要扮成雨衣人——

鄭易狠狠一愣,顫抖的身體和魂靈在一瞬間靜止,抓著脖子的手緩緩墜下。

他驚呆了,看著面前幾乎融化在白色燈光裏的北野,不可置信,毛骨悚然。

不,這樣縝密的聳人聽聞的謀劃,不會出自這樣的少年。

鄭易如同高燒後蒸發出一場大汗的病人,虛弱空茫,冰冷刺骨,沒有魂魄地盯著北野。

鄭易踉蹌撲上去,揪住北野的領口把他提起來,用一種僅限於他聽到的,極低的,仿佛是從魂靈裏發出的聲音說道:

“你必須是雨衣人,只有扮成雨衣人,你才能隱瞞魏萊死亡的真正原因。

因為,陳念不是你的共犯;你趕到現場的時候——

魏萊已經死了。

是陳念!而你甚至不在現場!

你恨賴青,可你沒想殺他的,但你得保證他今後不會泄密,不再犯案,讓你成為確鑿的‘雨衣人’,讓‘雨衣人’永世塵封無法翻案!你既已成罪犯,就斷了陳念翻供招認的可能。

北野你瘋了嗎?!”

他咬牙切齒,揪著他的衣領用力把他推回椅子上。

鄭易喘著粗氣,而北野,他揉一下被鐵銬拉扯的手腕,擡眸,唇角居然彎起,“鄭警官,我很佩服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