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司豈在劉鐵生拿過來的凳子上坐下,吩咐道:“搜。”

絡腮胡不安地動了動捆在身後的雙手,“司大人要搜什麽?不如直接替咱寫張口供,按著咱的手簽字畫押便是。”

司豈翹起二郎腿,只當沒聽見。

“閉嘴吧。”劉鐵生賞了他一拳,從發髻開始搜,衣領、袖口、胸口、褲子、鞋子……每一處都仔細摸過捏過,然而除兩張面值五十的銀票和幾塊碎銀之外什麽都沒有。

絡腮胡罵道:“昏官,貪官,欺負我們小老百姓算什麽本事,仗著你爹仗著皇上作威作福,都他娘什麽東西!”

劉鐵生無功而返,搓著手,小聲道:“司大人,會不會弄錯了?”

司豈淡淡一笑,“不是還有一個包袱沒查嗎?”

“我這是什麽腦袋。”劉鐵生轉身就走,“屬下忘了,屬下這就去拿。”

包袱在牢頭屋裏,劉鐵生很快就取了回來。

解開包袱皮,裏面放著一張路引,兩套衣裳,三包藥,幾個裝調料的小瓷瓶,還有一整張鹿皮和兩張長兔皮,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路引上說,此人名叫王勇,祖籍束州,此來京城是為探親。

絡腮胡眼裏閃過一絲得意,語氣又和緩下來,“司大人,小的真沒幹過壞事啊!家裏上有老下有小,都在束州等著小的回去呐,這三塊皮子就是買給他們的。”

“你老要是喜歡,那塊鹿皮小的就不要了,銀錢分給兄弟們,給咱留點兒路費銀子就妥。”

司豈依舊無視他,讓劉鐵生把兩張兔皮遞過來。

絡腮胡哆嗦了一下。

司豈把兔皮放到大腿上,骨節均勻的大手在兔皮上慢慢揉搓過去……

兩息後,他的手停下來,捏起皮毛,“從這裏剪開。”

絡腮胡蔫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兩張兔皮都是拼接的,裏面縫了兩封書信——針腳極細,且藏在長毛裏,稍不仔細就漏過去了。

一封書信寫的是戶部糧草籌備情況,另一封是京城雜事,以大慶朝武官的人員調動、社會關系、生老病死為主。

司豈嘆了一聲,起身踱了兩步,“說吧,柳成是什麽人,你的同夥還有多少個,都在哪裏?”

絡腮胡吐了口吐沫,說道:“司大人放心,我什麽都不會說的,要殺要剮隨你,哼一聲我就是個娘們兒。”

他哭不是軟弱,只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司豈微微一笑,“你不說自有人說,比如柳成,比如柳成的長隨和夥計。”

“叛國者滿門抄斬。”司豈負著手向外走去,“劉捕快,看好他。”

絡腮胡張張嘴,又閉上了,“死就死,只要老子不出賣兄弟,老子就心裏無愧。”

劉鐵生“呸”了一口,一腳踹在他腦袋上,“你他娘還問心無愧呢,金烏國要打我大慶,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個狗東西。”

絡腮胡的腦袋狠狠磕在地上,臉頰貼著臟汙的地面,蹭得半張臉都黑了。

他一邊掙紮著起來,一邊冷笑道:“老子是金烏人氏,你大慶的畜生死的越多越好。”

司豈大步走了回來,長腿一擡,狠狠踩在絡腮胡的臉上,“金烏國常年幹旱,大慶供你們吃供你們喝,你們不感恩倒也罷了……”

“擦你娘,你出糧我出銀,都要把我們的國庫掏空了,感你娘的恩!”絡腮胡的臉被司豈的靴子按在地上摩擦,疼得呲牙咧嘴,嘴上卻絲毫不懼,“你們這些軟蛋占了這大好河山這麽多年,也該讓我們金烏人享受享受了吧。”

劉鐵生氣得要死,“你放屁,我們大慶的河山憑什麽讓你們?誰稀罕你們那幾兩銀子,喂狗都不該賣你們,一群白眼狼。”

司豈腳下一跺……

絡腮胡慘叫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司豈又進宮了,先找司衡,之後一同覲見泰清帝。

這樁案子被證明與金烏國細作有關,就不再是順天府和大理寺的管轄範疇,強行按著不放,只會讓人懷疑他們父子的居心。

泰清帝即刻下旨,命影衛全面接手此案,務必最大限度地抓到盤踞在京城的所有細作——影衛由皇上親自指揮,負責調查全國性重大案件。

從宮裏出來,司豈順腳拐去太醫院,又請了一位擅長治療風寒的太醫前往紀家。

此時,紀嬋正在東次間陪胖墩兒玩遊戲,司豈帶人突然而來,著實嚇了她一跳。

司豈請太醫在正堂安坐,獨自進了東次間,“你們娘倆好些了嗎?”

紀嬋下了地,“還好,胖墩兒的燒基本退了,問題不大。”她嗓子有些啞,鼻音極重。

司豈皺了皺眉,“我請了太醫,讓他給你看看。”

紀嬋覺得司豈小題大做了,可心裏卻是甜絲絲的,說道:“讓你費心了。”

司豈道:“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