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頁)

“卑鄙的人類。”突然響起的低沉嗓音把袁香兒嚇了一跳。

那聲音帶著一點屬於妖魔的獨特磁性,但絕不是袁香兒想象中的那種稚嫩童音,它交織了少年的青澀和成熟的冷傲,清冽而低沉,陰郁又張狂。

袁香兒收回自己手,她這才意識到這只小狼妖並不像外形展現出來的那樣幼小,這副幼狼的模樣,也許只是他重傷之後為了減少靈力的消耗對自己進行的保護措施。

許多大妖,來到靈氣稀薄的人間界之後,為了減少靈力的消耗,不會再保持巨大的獸形,而是選擇將自己的體型大幅度減少。甚至會下意識地化為人形,或者半妖形態,只因人體內自有小周天,靈力在期間運轉周而復始生生不息,最為省力,適合在這個世間活動。

意識到這一點後,袁香兒有些不好意思繼續欺負這只“成年”狼,

“原來你會說話,你叫什麽名字?”

“無恥又卑鄙的人族,我絕不會告訴你我的名字。”

“你肯定是沒有名字吧?那不要緊,我可以給你取一個名字。”袁香兒想了一下,“就叫小白好了,諾,和家裏的小黑正好一對。我以後就叫你小白行嗎?”

“不喜歡?那換成旺財行嗎?或者白毛……”

在袁香兒起了七八個自己覺得不錯,實際卻十分不靠譜的名字後,那道低低的聲音不甘地響起,

“南河。”

“你說什麽?哦,你是說你的名字叫南河?”袁香兒笑了,“還挺好聽的,那以後就叫你小南了。”

袁香兒不再搭理南河那幾乎能吃人的眼神,拿起剃刀,小心地把他腹部傷口附近短短軟綿的毛發剃幹凈,輕輕敷上特制的傷藥,再按上透氣的紗布,最後一圈圈地包紮起來。

處理完傷口,又打來溫水,一點點梳開洗凈那些因為血水泥汙凝固而虬結在一起的毛發。溫熱的毛巾仔細擦拭了耳後,脖頸,尾巴根處……清理了每一寸角落。

在做這些事的時候,袁香兒突然有些恍惚,場景和時空恍然是那樣似曾相識,她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也曾養過這樣一只的小狗,那本來只是一只路邊的流浪狗,渾身臟兮兮的,是自己親自擰家,親手在洗手間將那只小狗一點點的洗幹凈。剛到家裏的時候它十分暴躁而不好接近,對自己的親近充滿抗拒,但後來卻成為了自己最親密的夥伴,陪伴著自己度過了孤獨的童年。袁香兒嘆息一聲,不知道自己在那個世界死後,還有沒有人照顧她養在別墅的那些小動物們。

洗了好幾盆的水,南河的毛發才露出了本來的顏色,竟然是一種十分漂亮的銀白色。這原來是一只十分罕見銀狼,可惜的是此時那些銀色發毛,因為濕透了水,又被來回擦拭過,變得一簇簇地凝結在一起,露出底下大片的肌膚和骨瘦嶙峋的身軀。

南河已經不再掙紮,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耳朵低低地垂著,喉嚨裏也不再發出聲音,視線死死地盯著墻角,眼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

袁香兒松開禁制,那只濕漉漉的小狼就一聲不吭地慢慢蜷縮起身體,尾巴圈了上來,自己把腦袋埋進去,似乎委屈得不行。袁香兒把他軟綿綿的身體擡起來,換了一塊幹凈的墊子,摸摸他的腦袋,盤腿坐在他的身邊開始念誦起能夠促進外傷愈合的金鏃召神咒。

“羌除余晦,太玄真光,妙音普照,渡我苦厄……”

袁香兒每念一句箴言,就輕輕晃一下握在手裏的帝鐘,帝鐘發出了叮鈴鈴的清脆聲響。

那些帶著奇特韻律的咒言,伴隨著沁人心肺的鐘聲,盤旋反復縈繞在陣法四周。

身負重傷卻一直死死支撐的小狼,終於在這樣的唱音中一點點合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