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祭拜(第2/2頁)

只是一直找不到人問。

郁文笑道:“你當然看不到。我也是上次聽佟掌櫃說的。說是裴家老祖宗帶著家人來臨安避世時,發現了一株野生梅樹,就在那株梅樹旁建房而居,取了名叫小梅巷。不過是裴家人丁興旺,慢慢地向外擴建,那株老梅早已歸屬於內宅之中,尋常的客人難以一見而已。倒是這小梅巷的名字留下來了。”

一家三口不緊不慢地爬著坡,到了裴家。

大門外白茫茫一片。

家仆穿梭其間,忙而不亂。

見到郁文,有管事模樣的人上前打招呼:“郁老爺來了,請偏廳坐。”

郁文忙指了指陳氏和郁棠:“拙荊和小女,受了老太爺大恩,無論如何也要來給老太爺磕個頭,敬炷香。”

這樣的人太多了。

那管事客氣地給陳氏和郁棠行禮,喊了個披麻戴孝的管事婆子過來,讓她帶著陳氏和郁棠去拜祭裴老太爺。

陳氏和郁棠客氣一番,跟著那婆子往東邊走。

郁棠這才有功夫打量裴家的大宅。

不愧是盤踞臨安城的龐然大物,在這山多地少的臨安城裏卻有個最少也能停二十幾輛馬車的庭院,庭院旁的樹也多是有合抱粗,枝葉繁茂,樹冠如傘,迎客松更是比人還高,虬結的椏枝盤旋著伸出去,三尺有余。隨勢而上的回廊綠瓦紅欄,頂上繪著藍綠色的圖案,柱子上全裹著白綾,兩旁蔥綠的樹木間全綴著碗口大的白絹花。

這得多少銀子!

郁棠在心裏咋舌。

接著發現了更奇怪的事。

這一路上,她沒有看到一朵除了白色之外任何一個其它顏色的花朵。

富貴人家都很喜歡種一些寓意著多子多福、瓜瓞綿綿的花樹,特別是這個季節,正是石榴、棗樹開花的時節,不要說這些花樹了,就是如木槿、紫薇、月季這樣常見的花樹也沒有看見。

郁棠腳步微滯,仔細打量著回廊旁伸出枝杈的樹木。

一直注意著來賓的婆子立刻就發現了異樣,她也慢下腳步,溫聲道:“小娘子在看什麽呢?可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陳氏也困惑地回過頭來。

郁棠忙收回目光,向前幾步趕上了陳氏,怕那婆子誤會她窺視內宅,少了教養,解釋道:“我看著這樹像是石榴樹,卻又沒有開花……”

那婆子一愣。

許是怕郁棠誤會裴家的石榴樹不開花,想了想,道:“原是開花的,這不是老太爺去了嗎?家裏的幾位老爺、少爺看著不舒服,就讓剪了去。”

居然是這個理由。

郁棠愕然。

陳氏也很意外,道:“全都剪了去嗎?”

裴家一看就面積很大,花木也種得多,這要是全都剪了,得花多少人力啊!

那婆子估計是深受其害,聞言苦笑道:“誰說不是!自三老爺嫌棄花開得太艷起,整整兩天,三大總管又要忙著治喪,又要忙著指使人剪花樹,我們上上下下的跟著,手都要擡不起來了。”

“真是辛苦你們了!”陳氏同情地道,“忙過這陣子就好了。”

大概是陳氏說話十分的真誠,語氣放緩的時候又帶著幾分無人能及的溫柔,那婆子仔細地打量了陳氏幾眼,竟然道:“我夫家姓計,大家都稱我一聲計大娘。您有什麽事,可以讓人來跟我說一聲。”

能被稱一聲“大娘”的,可不是普通有體面的仆婦,多半是服侍了裴家幾代的世仆不說,還可能是精明強幹,被哪一房主子依重,管著一方事務的婆子。

陳氏客客氣氣地稱了一聲“計大娘”。

郁棠心裏卻如翻江倒海。

陳氏聽不出來,她卻聽出來了。

不喜歡紅花的是三老爺,忙著治喪和指使人剪花樹的是三大總管,那大總管和二總管在幹什麽呢?

裴家難道真的像魯信說的那樣,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已改弦更張,重新排序了嗎?

她不動聲色,一派天真,滿臉好奇地套計大娘的話:“裴家不愧是臨安城之首。大總管就有三個。那一般的管事有幾個?我阿爹認識佟掌櫃。他說佟掌櫃的學問很好,很厲害。那佟掌櫃是你們府上的管事還是大總管呢?”

計大娘聽著目光都變得溫和起來,道:“佟掌櫃是我親家翁。”

也就是說,計大娘的女兒嫁給了小佟掌櫃。

“哎呀,這可真是巧!”郁棠和陳氏齊齊低聲驚呼,郁棠更是繪聲繪色地把她怎麽認識佟家父子的過程講給計大娘聽,把小佟掌櫃好好地誇獎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