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遷怒(第2/2頁)

顧曦愕然,情不自禁地問武小姐:“你幫我看看,裴三老爺,是要去靜室的嗎?那邊還通往其它的地方不?”

武小姐也是滿頭霧水。

瞧著裴宴去的方向,十之八、九就是去靜室的。

他這是要做什麽?講經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法堂裏還坐著一大群世家故友,他難道也不管了嗎?

裴宴從小就跟著父親在昭明寺裏來來往往,若論關系,真正和主持大師是至交好友的不是他大哥裴宥,而是他的父親裴老太爺。

他對昭明寺如同自家的後院一樣熟悉了解。

他知道從這裏穿過一片竹林,再向西拐,穿過一道夾巷,就能到法堂後面的靜室,既能瞞過法堂裏的人,也能瞞過寺裏的人。

可當他看到顧曦和武小姐那試探的目光,他不屑地撇了撇嘴,直接往靜室去,連去法堂裏敷衍一番都不耐煩了。

兩個小小的內宅女子罷了,他要是連這樣的兩個人都要害怕,都要顧忌,都要回避,他憑什麽掌管百年裴家,憑什麽庇護全族老小。

她們既然願意胡思亂想,那就讓她們胡思亂想去好了,最好嚷得大家都知道他是如何看重郁小姐的,以後有什麽事都離郁小姐遠一些。

可郁小姐向來身強體健,怎麽會突然就暈倒了?

難道真的是被彭十一嚇著了?

她當初可是敢找幫閑去嚇唬她父親好友的人,怎麽會怕個彭十一?

裴宴百思不得其解,大步流星到了靜室。

這邊裴二太太和陳氏剛把郁棠安頓好,還沒來得及幫著郁棠整理衣飾,就聽說裴宴趕了過來。

所謂的靜室,是給寺裏的高僧們單獨悟禪的地方。靜室也就有大有小。法堂後面的這間靜室,多半的時候都是給請來講經的高僧們在講經期間臨時歇腳的廂房,不過小小的一間,除了一張羅漢床,屋裏左右一邊放了一張桌子兩把高背椅,一邊放著個帶銅盆的鏡架。打開門,屋裏的景象一覽無遺。

裴二太太看著這樣不像話,正準備吩咐婆子們去借架屏風過來擋一擋,不曾想裴宴就走了進來。

她連忙起身擋在了郁棠的前面,急急地道:“三叔怎麽過來了?家裏隨行的大夫馬上就要過來了,郁小姐還沒有醒過來。”

裴宴此時心裏正煩著,臉上也就沒有什麽表情,看在與他並不是很熟悉的裴二太太和陳氏眼裏,就變成了成熟穩重,從容不迫,給人踏實可靠之感。

“沒事,”他好像在安慰兩人似的冷冷地道,“我來給她把個脈!”

內院再嚴謹,對方外之人和大夫都頗為寬容。

裴二太太和陳氏沒有多想,立刻就讓了地方出來。

裴宴仔細地打量著郁棠,發現她柳眉微蹙,汗珠直冒,神情痛苦,比起剛才來,更像是中了暑。

不過,做噩夢也是這個樣子!

裴宴不動聲色,坐在了床沿,拿起郁棠的手,三指搭在了她的寸關尺脈上。

裴二太太和陳氏大氣都不敢出。

脈像急促,緩而時止。

這分明是受了驚嚇!

裴宴不可思議地望著郁棠,深深地吸了口氣,靜心養神,重新換了一只手。

裴二太太和陳氏看著心頭亂跳,呆呆地地望著裴宴,更不敢出聲了。

還是促脈。

裴宴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陳氏受不了,怯怯地哽咽道:“三,三老爺,我們家姑娘怎,怎麽樣了?”

裴宴望了眼滿心擔憂的陳氏,又望了眼忐忑不安的二嫂,覺得郁小姐的病,還是等大夫來了再說。

若是大夫和他診得一樣……

那就得死死瞞住了——因為受了驚嚇暈了過去,還攪和得講經會秩序大亂,不說別的,就是法堂東殿那些女眷就能把舌根嚼爛了,說上個二、三十年。

他無意讓郁小姐成為別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裴宴怎麽也想不明白郁棠為什麽會受到驚嚇。他道:“還是等大夫來了看大夫怎麽說為好!”

陳氏一聽,就想到自己病的那幾年那些大夫是怎麽和郁文說話的。

她腦子“嗡”地一聲,還沒有開口說話,自己先暈了過去。

“郁太太,郁太太!”這下子裴二太太再能幹也慌了神,忙叫了隨行的婆子來幫忙。

大家七嘴八舌地,一說把郁太太就安置在郁小姐身邊,一說讓寺裏的僧人再幫著擡個羅漢榻來,屋子裏亂糟糟地。

裴宴看著臉色發黑,當機立斷道:“這邊不是離安排給吳家和衛家歇息的地方不遠嗎?先把郁太太送到那邊去,請吳太太和衛太太幫著照看一、二。等郁小姐這邊看過大夫了,再讓大夫趕過去給郁太太開幾粒安神定心丸。”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郁小姐不知道是為什麽暈倒的,可郁太太明顯就是因為著急的病情才暈倒的。一個不知道緣由,一個有根有據,自然是先緊著那不知緣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