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稟筆

是她!這件事果然是唐氏在背後在搞鬼!

端木緋瞳孔微縮。

想必唐氏是覺得只要支開了端木紜,就沒人阻撓她打過繼的主意,這才使出了這一出戲。真是可笑!若是過繼真是利大蔽,端木憲又豈會輕易站在她們姐妹這邊。

這事怕不是唐氏一個人的主意,三叔父端木期肯定也有份。

只可惜,他們連端木憲的心思都看不出來,只會一味玩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還真是把別人都當傻子呢。

不僅是端木緋看出來了,端木紜同樣了然於心,心想:還是妹妹聰明,三言兩語就揭穿了玄靜觀主。

看著端木緋的小臉,端木紜的眼神溫和似水,熠熠生輝。

此時此刻,四周的喧囂都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再也幹擾不到端木紜。

“端木大人,”眼看著那玄靜觀主就要被拖出廳去,岑隱突然出聲道,“今日是貴夫人的大好日子,何必為了一個區區道姑壞了興致,依本座看,趕出去就是了!”說著,他漫不經心地撫了撫衣袖,眼尾微微一挑,妖魅的眼眸中流光四溢。

端木憲怔了怔,立刻頷首應下了:“就依岑小公公所言。”

聞言,玄靜觀主的眼睛一瞬間瞪得老大,眼白多,瞳仁小。

她寧願去官府,這八字、蔔算什麽的本來就玄乎,只要她胡攪蠻纏一番,就算是要受點苦,最多也就是被判個行騙,至少能保住命的!

可若是直接被趕出去,那些個府邸會放過她嗎……

玄靜觀主幾乎不敢再想下去,兩眼一翻,就暈厥了過去,只聽那小道姑在歇斯底裏地嘶吼著:“觀主!觀主!”

小道姑的嘴巴很快就被一個婆子捂上了,發出“咿咿唔唔”的聲音,沒一會兒就被拖遠了……

“岑小公公,您請。”端木憲的神色眨眼間已經恢復如常,彬彬有禮地對著岑隱伸手作請。

接著,他們便一起下了樓,去了隔壁的敞廳就坐。

不一會兒,戲台上的鑼鼓敲響,胡琴嗯呀,一個扮相俊美的小生就粉墨登場,嗓音清脆圓潤寬厚,引得幾位夫人鼓掌喝彩,一片熱鬧喧嘩。

乍一看似乎剛才的風波已經過去了,雨過天晴,但廡廊上的有些夫人卻是心不在焉,心裏還在想著玄靜觀主的事,目光不由看向原本趙夫人的座位。

在開戲前,趙夫人已經借口“身子不適”告辭了。

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趙夫人又怎麽還待得下去!

玄靜觀主在京城成名已久,這些大大小小的府邸少有沒與她打過交道的,去道觀做個道場,請她上門看看風水、開個光什麽的,那還都是小事,她還知道一些後宅不可告人的陰私,牽過不少“良緣”……

漸漸地,有的人幾乎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一折戲後,周夫人就提出告辭,緊接著,就又有幾位夫人陸續離開,這才唱了三折戲,廡廊上的座位已經空了至少三分之一。

氣氛再回不去玄靜觀主沒來之前的熱鬧與喜氣,不時有女眷交頭接耳地討論著那些離開的夫人。

自己好好的壽宴就這樣被徹底破壞了,賀氏面上一直微微笑著,但心卻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賀氏也不蠢,她回過神來後,就猜到今天這一出是怎麽回事了!

紜丫頭若真被送去道觀祈福對誰最有利呢?答案呼之欲出。

她捧起粉彩茶盅,眼角不著痕跡地盯著身旁的唐氏,半垂的眼簾下,閃過一抹不快。

而唐氏現在心中也有點亂,既不甘,又擔憂,還有忐忑,她下意識地捏住了手中的帕子。

她塞了三千兩銀子給那玄靜觀主,如今那玄靜觀主變成一條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若是對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處亂說話,那麽自己可就不妙了!

唐氏越想越不安,心煩意外,也就沒注意到賀氏從審視到確認的目光變化。

戲台上的戲還“咿咿呀呀”地在唱著……

到了未時,岑隱就告辭了,端木憲親自把他送到了儀門,目送他上了一輛黑漆平頂馬車,馳出端木府。

“小蠍。”

馬車行馳在京城平坦的青石板路上,車廂內傳出了岑隱的聲音,一個隨侍在馬車旁的年輕內侍立刻靠了過去,側耳俯聽。

“是。”

他應了一聲,策馬停了下來,而黑漆平頂馬車則不疾不途地向宮城前行。

回了皇宮,岑隱就先去了自己在宮中的住處。

待他沐浴更衣,又換上了一身簇新的紅色麒麟袍出來時,阿蝮也回來了。

小蠍恭敬地行了禮,上前在他耳邊附耳稟了幾句。

尖細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在那樹葉的沙沙聲中幾不可聞。

岑隱的眼中幽黯如墨染,深沉如幽潭,揮手讓他退開。

須臾,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一個小內侍立刻去了懋勤殿,捧來一疊奏折就隨岑隱一起前往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