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打臉

付盈萱的丫鬟離開後,涼亭中靜了片刻,只有四周風吹草木的沙沙聲,分外幽靜,偶爾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山道上其他遊人悠閑地或是上山或是下山。

“端木四丫頭,”皇帝又打開了折扇,看著端木緋道,“剛才聽付姑娘說能彈那把‘春籟’的人屈指可數,你莫非就是其中一個?”

端木緋還沒說話,二皇子慕祐昌已經搶在她之前笑著恭維皇帝道:“父親真是洞若觀火。”

慕祐昌就把那日端木緋在宣國公府用那把“春籟”彈奏了一曲《十面埋伏》的事三言兩語地說了一遍。

皇帝一邊聽,一邊慢慢地搖著手裏的折扇,興味盎然地看著端木緋。

他知道這個小丫頭下得一手好棋,沒想到居然連琴藝也如此出挑,看來端木憲還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在培養這個小丫頭。

付盈萱的面色越來越僵硬,短短半盞茶的功夫幾乎是度日如年。

付思恭聽二皇子的語氣似乎對端木緋還頗為贊賞,很想駁斥幾句,可是想到在場之人的身份,最終還是欲言又止地沉默了。

皇帝的目光又從端木緋看向了付盈萱,含笑道:“你是付世齡的女兒吧?我聽他提起過,你師從鐘鈺。據聞鐘鈺曾以一曲《夢中人》喚醒一個癡傻多年之人,傳為美談。名師出高徒,付姑娘想來也琴藝卓絕。”

付盈萱怔了怔,沒想到皇帝也聽說過她的師父鐘鈺,但再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如今在江南,誰不對師父的琴藝嘆服,這十年來,師父的琴藝早就沒有了對手,隱隱有著江南第一人的聲勢。

付盈萱嘴角一翹,眸子又有了光彩,不卑不亢地站起身來,對著皇帝福了福,眼神溫暄明亮,“慕老爺謬贊了。”

頓了一下後,她就繼續道:“傳言難免誇大了幾分。其實那人是因為妻兒橫死眼前,大受打擊,是以數月渾渾噩噩,形容瘋癲,偶然在江邊聽到家師彈奏一曲《夢中人》,這才如夢初醒……”

聽付盈萱娓娓道來,眾人聽得入神,露出幾分興味來。

皇帝似乎對鐘鈺頗為賞識,又問了付盈萱不少關於鐘鈺的事,一時間,付盈萱成為了眾人的焦點,她溫婉的聲音不時在涼亭中響起……

端木緋只是自顧自地飲著茶,偶爾與身旁的端木紜交頭接耳地小聲說著話。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付家的那個小丫鬟雁楓氣喘籲籲地回來了,她身後跟著一個抱琴的婆子,二人都累得額頭布滿了汗滴,上氣不接下氣。

“姑娘,琴拿來了。”雁楓調整了一下呼吸,就快步來到付盈萱跟前福身稟道。

那婆子則小心翼翼地把懷裏的琴放在了亭子中央的石桌上。

這把琴的造型是簡潔的神農式,髹栗殼色與黑色相間的漆色顯得璀璨古穆,金徽玉軫。

這把琴只是這麽靜靜地擺在一張簡陋的石桌上,就散發出一種秀美而渾厚的氣度。

皇帝掃了一眼,興味地揚了揚眉,“這把琴莫非是‘大聖遺音’?”

付盈萱微微一笑,笑得溫婉大方,欠了欠身道:“慕老爺果然目光如炬。這把‘大聖遺音’正是我離開湘州前,家師贈予我出師的禮物。”

“大聖遺音”那可是十大名琴之一,其稀罕名貴不言而喻,非凡品所能企及。

一時間,涼亭中的眾人看向這把琴的眼神中都染上一絲瞻仰的味道。

付盈萱嘴角翹得更高,眸生異彩,站起身來笑道:“端木四姑娘,這把‘大聖遺音’集奇、古、透、潤、靜、圓、勻、清、芳這‘九德’於一身,在如今尚存世間的幾把傳世古琴中也是極為難得的,可不是‘海月清輝’與‘春籟’可以比擬的。家師視其如珍寶,珍藏多年,仔細呵護,還請端木四姑娘小心彈奏。”

付盈萱對著端木緋伸手做請狀,意思是請她先彈奏,她的笑容婉約,形容高雅,彬彬有禮,卻又隱約透著一絲高高在上的氣息。

端木緋從善如流地站起身來,彎唇一笑,“付姑娘,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撫了撫衣裙,走到了石桌後,看向石桌上的琴,伸指隨意地在琴弦上撥動了一下。

一陣松透響亮、沈厚清越的琴音自她指尖滑出,饒有古韻,在這片深山古林間,如流水似清風像雲霧,融於山水之間。

果然是難得的好琴。端木緋嘴角微勾,也有幾分躍躍欲試了。

連本來漫不經心的皇帝聽了都是精神一振,這把“大聖遺音”音色淳和渾厚,集“九德”於一器,不愧是十大名琴之一。

這絕世名琴也要有足夠的琴技,才能讓它綻放光芒,看來端木緋在琴藝上果然有幾分造詣。

皇帝本來只當這是兩個小姑娘家家的意氣之爭,權當踏青時解解悶,如今看來,倒是有點意思。

端木緋笑得眉眼彎彎,露出一對淺淺的笑渦,再次看向了傅盈萱,道:“付姑娘,既然姑娘說琴應該適曲而生,那我們也不用比別的了,我來彈一段,姑娘照樣便是。付姑娘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