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夭夭(第3/4頁)

岑隱見遊君集也看完了軍報,就放下了茶盅,直接吩咐幾人道:

“從隴州、冀州、遼州三衛各調兵五萬支援北境。”

“自秋稅撥出三分之一,作為糧草,盡快運往北境。”

“端木大人,本座打算在北境也推行鹽引制,讓北地商戶運糧前往北境……”

“至於甲胄兵械……”

本來朝廷政務應該是由內閣商議後,再交由司禮監批紅蓋印,若是折子打回內閣,就由幾位閣臣再行商議,現在卻變成由岑隱直接做主。

遊君集略有遲疑之色,朝端木憲和沈從南的方向瞥了一眼,見二人都是頻頻點頭,抿了抿唇,也就沒說話。

好一會兒,屋子裏就只有岑隱一人的聲音,不緊不慢,鎮定從容,讓其他幾人原本慌亂的情緒穩定了不少。

沈從南還是有些猶豫,握了握拳後,還是開口道:“岑督主,本官就怕五軍都督府不肯合作。”想要調兵遣將,就不可能越過五軍都督府。

岑隱微微一笑,淡淡道:“沈大人,你先去安排就是。”

形容之間,雲淡風輕,又透著一分淩厲的自信。

沈從南連忙應聲,心道:也是,有東廠在,如今的五軍都督府早就不是耿海在的時候,憑根基不穩的耿安晧,想不合作都難。

不知何時,窗外的寒風更急了,雪也更大了,從下雪開始到現在才一個多時辰,但是周圍已經變成了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綿綿白雪在空中肆意飛舞著。

守在屋檐下的內侍不動如山,任憑風吹雪打。

時間在風雪中一點點地流逝著,半個時辰後,端木憲、沈從南和遊君集就從文華閣裏出來了。

屋子裏又只剩下了岑隱一個人。

岑隱原本唇角的那抹似笑非笑霎時就消失了,端著手裏的茶盅,怔怔地看著那翠綠明澈的茶湯裏沉沉浮浮的茶葉。

北境從來都不是什麽安穩之地,北地諸多遊牧民族生性勇猛善戰,百年來,這些異族潮起潮落,不時偷襲邊境,薛家的人全都沒學會走路,就會騎馬,他也是亦然,三歲開始習武,讀兵書,六歲時,父王就帶過他上戰場,讓他看鎮北軍是如何拋頭顱灑熱血才換來北境的和平。

茶湯裏,大部分的茶葉漸漸地沉了下去,靜靜地躺在潔白的茶盅底部……

岑隱把茶盅又端起一些,然後又放下,嘴角逸出一抹淡淡的苦笑,眨眼即逝。

一旁的小內侍一直低眉順眼,甚至不敢去看岑隱,也不需要看,他就知道督主的心情不會太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岑隱那陰柔的聲音再次在空氣中響起:“孫直,讓人以八百裏加急,把軍報送去江南給皇上。”

說話的同時,岑隱站起身來,撣了撣衣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塵土後,信步往屋外走去。

那個叫孫直的小內侍連忙抱拳領命:“是,督主。”

他擡頭時,已不見岑隱的身影,只剩下前門那道繡著麒麟的門簾還在半空中微微搖晃著,發出細微的震動聲。

孫直擡手以袖口擦了擦冷汗,也跟著出去了。

這道八百裏加急的軍報不多時就跟隨一匹駿馬從南城門飛馳而出,快馬加鞭,沒到一個驛站就更換一匹驛馬,日夜兼程。

八百裏加急,便是日行八百裏,不過四天四夜,軍報就從京城一直到姑蘇城,被呈到了皇帝的手裏。

這道軍報的到來就像是當頭在皇帝的身上倒了一桶冷水似的。

皇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臉色瞬間陰沉得快要滴出墨來。

本來皇帝這一路南巡,心情一直不錯,覺得大盛富強,國泰民安,盛世繁華似錦,只除了前些日子白蘭軍弄沉畫舫的事外,這幾天,那批可惡的亂匪也快要剿完了,皇帝的心情又好轉,本來打算繼續啟程遍遊江南,卻沒想到在出發的前一天,竟然砸下這麽個晴天霹靂。

皇帝面如寒霜,只覺得一口氣梗在了胸口,胸口不停地起伏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

皇帝四肢冰冷,胸口發悶,一口氣差點就接不上……

文永聚看著皇帝的臉色不對,連忙緊張地高呼起來:“太醫!快傳太醫!”

他看著焦急極了,伸手替皇帝撫著胸口順氣,聲音有些尖銳刺耳,“皇上,您的龍體為重,關乎江山社稷,皇上千萬要保重龍體啊。”

皇帝急促地喘著氣,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胸口才漸漸平息下來,他看著面露關切的文永聚有些煩躁,有些不耐。

這個文永聚就會大驚小叫,要是阿隱在的話,就會替他分析軍報,替他去想想該如何應對,而不是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只會叫太醫。

真真無用!

難怪當不起禦馬監的掌印太監之職,還是阿隱有識人之明!

文永聚見皇帝的臉色沒有像方才那般鐵青,心底稍稍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應對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