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倒戈(第2/4頁)

端木憲斟酌著說道:“督主,這要是把人全撤了,朝廷恐怕沒有合適的人選替上。”

岑隱顯然早就想過這個問題,淡淡道:“不是還是那些候缺的進士嗎?”

科舉三年一次,偶爾還有恩科,那些新科進士和同進士可不是人人都能候到缺的,還有那些三年任滿回京又候不到缺的官員,其實朝廷有一大批待缺的人可用!

那些閣臣們再次互相看了看,岑隱說得這些他們當然也明白,只是——

“岑督主,我怕冀州會亂。”端木憲沉聲道,眉心微微蹙起。晉州已亂,南北境未平,冀州不能再亂了!

岑隱慢慢地用茶蓋拂去茶湯上的浮葉,那雙幽魅狹長的眸子在茶湯的水光映襯下,顯得莫測高深。

“就用莫世琛來替了冀州布政使吧。”岑隱輕描淡寫地說道,仿佛他說得不是一州的封疆大吏,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莫世琛?

端木憲下意識地看向了遊君集,後者趕緊回憶了一番,說道:“督主說的可是左參議莫世琛?”

說麽一說,端木憲也想了起來。

莫世琛是翼州的從四品左參議,並在這個位子上已經待了整整有十年了,從履歷來看,這十來年,他無功無過,年年考績都只有中下。

翼州官匪勾結由來已久,從前只是小打小鬧,皇帝為了“寬仁”的名聲,一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縱得當地官員的膽子越來越大,行事也越發猖獗和肆無忌憚。

這莫世琛倒也不是真的大公無私,清正廉明,他只是膽子小,不敢摻和的太深,有人分銀子時他也會拿,但要他大開方便之門,卻是不肯的。

一來一去,也阻了不少人的財路,再加之本就能力平平,也就時時被打壓。眼看著同僚要麽升遷,要麽調任,翼州上下幾乎換了個遍,也就他在這個位子上,庸庸碌碌的待了十年。

這樣的人,擔得起布政使嗎。

端木憲有些猶豫了。

“岑督主。”端木憲斟酌著說道,“莫世琛能力平平,怕是不行的。”

能安於一個小小的從四品左參儀,這莫世琛想必不但能力平平,也是個沒有進取心的,布政使的肩上扛著的可是一州的財政、民政,責任何其重大。

岑隱明白內閣的顧慮,淡淡地說道:“旁的不說,莫世琛在翼州十年,想必再找不出第二個人比他對翼州更加熟悉的了。至於能力平平……”

他混然不在意的輕笑一聲,意有所指地說道,“如今的翼州,不需要一個‘能力出色’的布政使。”

那漫不經心的笑聲在端木憲的耳中卻仿佛成為了一記驚雷,震得他一下子明白了。岑隱不是說說而已的,他的的確確是要對翼州大刀闊斧的動手了,而且也早就考慮到了方方面面,包括翼州會面臨的動蕩。

所以,他需要的不是一個能力傑出,面面俱到的布政使,而是一個肯聽話的傀儡。

正所謂天高皇帝遠,要是換上一個心思活絡的,岑隱難免還要花費些心思和精力去拿捏,難以做到真正的令行禁止。

反而像莫世琛這樣能力平平,卻又膽小怕事之人,更加容易控制,對於命令,必會一板一眼的執行到底,再加上莫世琛在翼州多年,以他來暫代布政使,也更有利於穩定當地的官場。

不止是端木憲,其他的閣老也都想明白了這一點,面面相覷。

自打皇帝重病,岑隱臨朝後,他的行事作風是越來越強硬了。

若是皇帝在的話,此刻怕是只會想辦法和一和稀泥,只要別影響了他的“盛世”就行。

看來,翼州肯定要動了。

想到會面臨的動蕩,幾個閣臣交換了一下目光,端木憲輕輕了嗓子,想要再勸勸。

岑隱擡了擡手,示意他不用說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端木憲的身上,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話鋒一轉,問道:“端木首輔,你可曾記得當日從坊間縣的官員那裏抄出了多少銀子?”

端木憲想也不想,說道:“共計十三萬七千兩。”

他撣了撣衣袖,姿態優雅從容,“本座會命錦衣衛和東廠去翼州拿人抄家。”

端木憲先是怔了怔,隨即眼睛一亮,聲音都激動地顫抖了,“那、那這抄家所得……”

“自然都歸於國庫。”岑隱的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哪怕是個尋常人,若是受了傷,也總得把腐肉剔了,皮肉才能生長愈合。痛一痛,忍一忍也就過去了。端木首輔,你說是嗎?”

殺雞儆猴,的確能讓人忌憚一時,但等風聲過了,只會變本加厲!

翼州經不起反復的折騰。

還不如忍一時之痛,改割就割!

“是,當然是!”端木憲毫不遲疑地應聲道,“剔!就該剔!”

閣臣們一言難盡地看著端木憲,遊君集忍不住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道:這端木老兒真是窮怕了,一聽說有銀子,就倒戈得這麽快,明明昨天還和他們說好了,一定要勸著岑隱維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