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身世

小蠍猜到岑隱和慕炎待會怕是會說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話題,機敏地把伺候膳食的下人們都遣退了。

不過一盞茶功夫,慕炎就把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他拿著一方帕子擦了擦嘴,道:“大哥,你吃得也太少了吧。幸好我來你這兒之前在楚家吃過一些點心,否則這些哪夠我吃啊。”

岑隱不置可否,只是在聽到楚家時,眉頭微微動了動,“楚家那邊……”他當然已經從下屬那裏知道馬氏已經被押回京的事。

“他們已經把肖天接去楚家住了。”慕炎豪爽地灌了半杯茶水,大致說了馬氏、肖天與楚家二老的事,說著說著,話題又轉到了那個叫羅大衛的貨郎身上,把他的事也都說了。

“幸好蓁蓁聰明!”慕炎沾沾自喜歡地誇起端木緋,“她就看了一眼,就發現那個貨郎不對,又吩咐暗衛去跟蹤了那個貨郎。”

“……”岑隱徑自飲著茶,由著慕炎說。

“大哥,你說蓁蓁是不是火眼金睛?”慕炎也不指望岑隱說話,自顧自地往下說,“那是,蓁蓁看上了我,那眼光自是好的!”

岑隱眼角抽了抽。這小子好像全然忘了這門親事可是他主動算計來的。

岑隱懶得再聽慕炎胡說八道,一邊起身,一邊打斷了他:“阿炎,這個貨郎的事,你怎麽看?”

慕炎也跟著站起身來,眸底掠過一道利芒,徐徐地吐出兩個字:“懷州。”

慕炎只是推斷,其實並沒有任何實質的證據。

他用的不過是排除法,北境軍捷報連連,現在北燕應當自顧不暇,蒲國那邊有姨母主持大局,出不了岔子,那麽剩下會這般煞費苦心地派出探子來京城的,也就只剩下懷州了。

慕炎跟在岑隱身後從堂屋進了左次間,屋子裏早就點好了兩盞八角宮燈,亮如白晝。

一只飛蛾正繞著窗邊的一盞宮燈飛個不停,翅膀撲扇著宮燈的燈罩發出簌簌聲。

慕炎看著那只撲火的飛蛾,挑了挑眉。

他想不通的是,如果那個叫羅大衛的貨郎是那些南懷余孽派來的探子,他們為何要盯著許家?

許家有什麽是那些南懷余孽如此在意的呢?!

慕炎與岑隱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他能想到的,岑隱也同樣想到了。

岑隱在窗邊坐了下來,淡淡道:“先靜觀其變。”

慕炎也坐了下來,慵懶地靠著椅背應了一聲。

小蠍面無表情地走向了那盞宮燈,出手如電,準確地捏住了那只飛蛾的翅膀。

小蠍正要退出去處理這只飛蛾,就聽慕炎懶洋洋地吩咐道:“小蠍,來壺酒。嗯,這個世界當喝葡萄酒。”

“……”小蠍嘴角抽了抽,這人還真是不知道什麽叫客氣。

既然岑隱沒反對,也沒讓慕炎滾,小蠍也只能應了,他手裏抓的那只飛蛾猶不死心地撲騰著翅膀……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漆黑的夜空中如無數寶石的繁星簇擁著明月。

銀色的月光從窗口灑了進來,與屋內的燈光交織在一起。

岑隱沉思了片刻,不緊不慢地又道:“阿炎,我還有一個想法,也許這個貨郎不是想盯著許家,而是,想從許家得到什麽。”

“……”慕炎先是疑惑地挑了挑眉,隨即就明白過來了。

岑隱的意思是,許家也許有人跟南懷余孽勾結在一起。

慕炎的神色一凝,漆黑的鳳眸在清冷的月光下更顯幽深。

按照岑隱所說,倒是說得通了。

自打姨母許景思和親蒲國後,這十幾年來,許家一直遠離朝堂,閑雲野鶴,如今因為慕炎正名,許明禎才得以重返朝堂。

對於許家而言,這是一個新生,但是許家想再再朝堂上站穩腳跟,需要時間。

現在的許家根基尚且不穩,探子盯著許家根本謀不到太大的好處。

除非,那個貨郎肯定他能等到什麽,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認識許家的某人,所以他才不耐其煩地每天去許家那一帶,一遍又一遍,他是在等著裏面的人給他遞信。

看著慕炎若有所思的面龐,岑隱直言道:“阿炎,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你是一葉障目了。”

就因為這件事事關許家,慕炎便本能地不願去懷疑許家人,不願懷疑許家和外族勾結。

慕炎抿了抿薄唇,點頭道:“大哥,如此,就更不能打草驚蛇了。”

慕炎擡眼看向了岑隱,鳳眸更清更亮,堅定如磐石。

他相信外祖父和外祖母是絕對可信的,就跟他信任姨母許景思一般。這就夠了!

岑隱淡淡一笑,眸光柔和。

門簾被人從外面打起,方才去取酒的小蠍又回來了,不僅取來了葡萄酒,還有配套的夜光杯。

慕炎卻是搖了搖頭。

在他看,這葡萄酒可以沒有夜光杯,但不可以沒有另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