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讓位

“……”端木憲有些為難地微微蹙眉,眸色變得幽深起來。

端木憲其實很注意和慕炎的相處之道,公事為公事,私事為私事,從不混為一談,就怕以後給小孫女惹麻煩。畢竟以後端木家就是外戚了,朝堂上下那麽多雙眼睛盯著,還是謹言慎行得好。

論公,這件事既然已經交給了錦衣衛,自然不適合問慕炎;論私,這是公事,端木憲當然更不能問。

慕炎也許知道,但是端木憲卻不能問。

“伯爺,我確實不知道。”端木憲搖了搖頭道。

“……”宣寧伯的臉上難免露出幾分失望之色,卻也不好勉強端木憲。

廳堂裏靜了一靜。

端木憲連忙又安慰對方道:“伯爺,依我之見,這件事你也別太擔心了。”

“錦衣衛既然都已經從貴府撤離,那就代表貴府應該沒有大礙,相信這次的事應該不會禍及全族。”

“你看看,這忠義將軍府、郭府和邊府……他們可是到現在還有錦衣衛把守,寸步難行呢!”

端木憲說這番話也並非是全然是安慰,也是他的心裏話。

以岑隱的行事作風,一向是雷厲風行,殺伐果敢,如果他要治罪宣寧伯府,那麽宣寧伯現在就不會好生生地站在這裏與自己說話了。

說到之前封府的事,宣寧伯還是心有余悸,後怕地嚇出了一身冷汗,魂不守舍地喃喃應道:“端木兄說的也是。”

自打那天被封府後,宣寧伯是怕極了,生怕會抄家,滿門獲罪,夜晚做夢都曾嚇醒了好幾次。結果,除了長子和長子的小妾孫氏被帶走以外,府裏倒是沒什麽別的事,錦衣衛封了伯府十來天後就解了封。

如同端木憲所說的,京中有些府邸直到現在都沒解封,相比之下,自家應該不是重罪。

想著,宣寧伯稍稍冷靜了一些,端起一旁的茶盅,喝了兩口茶,心神稍定。

端木憲見他緩過勁來,緩緩地又道:“伯爺,我們這麽多年交情,有些話我就直說了。”

宣寧伯猶如那驚弓之鳥,渾身一顫,連忙正色道:“還請端木兄賜教。”

端木憲捋了捋胡須,溫聲提點道:“伯爺,這個時候,你還是別到處打探消息了。你想想,孫家犯的那可不是普通的罪狀,而是謀逆大罪,你再多打聽,萬一……”

端木憲點到即止地沒再往下說,意味深長地看著宣寧伯。

屋子裏陷入一片死寂,萬籟俱寂。

這時,一陣陰冷的穿堂風猛地刮了進來,刮進了宣寧伯的領口中,一股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宣寧伯是聰明人,立刻就聽明白了端木憲的暗示,現在錦衣衛給自家解了封,那就說明自家的罪不算重。長子雖然現在在詔獄,但是只要他是清白的,也未必不能安然從裏面出來。

要是自己打聽得多了,萬一讓錦衣衛以為自家是在給孫家和南懷打聽消息,那可就弄巧成拙,反而壞事!

宣寧伯以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只是想想,他心底就是一陣後怕,心潮翻湧。

罷了罷了。

宣寧伯在心裏對自己說,對自家而言,現在最差的可能性也就是折一個兒子,總比一家子都折進去要好。

他能做的也只有耐心等待了,只希望長子沒傻得勾結孫家通敵……

宣寧伯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神情冷靜了不少,人卻是驟然蒼老了好幾歲,不負往日的神采飛揚,看得端木憲唏噓不已,心中長嘆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

“咣!”

遠處傳來了一更天的打更聲與更夫的吆喝聲,在這臘月的夜晚顯得尤為響亮刺耳。

宣寧伯對著端木憲露出了歉然的表情,再次站起身來,拱手告辭道:“今日真是多謝端木兄提點了,小弟就不打擾了兄台,改日再請兄台喝酒。”

宣寧伯一副感激不盡的樣子,畢竟這年頭落井下石者多,自從長子被錦衣衛帶走後,他這些天無論走到哪裏,旁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與自家扯上關系。也就是端木憲肯掏心掏肺地與他說這番話了。

“伯爺,客氣了。我送送伯爺。”

端木憲親自把宣寧伯送到了儀門處,目送對方的馬車從西側角門出去了。

馬蹄聲與車軲轆聲遠去,四周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唯有陣陣寒風在耳邊呼嘯不已。

“哎!”

端木憲揉了揉眉心,幽幽地對著夜空中的明月長嘆了口氣,這才慢悠悠地返回了外書房。

雖說孫家的案子牽扯不到自家身上,但是端木憲同樣發愁啊,他只希望錦衣衛那邊能早早結案,如此,朝堂也能穩定下來,省得人心惶惶,朝堂上流言霏霏,不少官員都無心政務。

這段日子朝堂上是真忙啊,不止端木憲忙,禮部也忙。

禮部尚書範培中已經連續在禮部衙門歇了五六個晚上沒回府了,幾乎都快要熬白頭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