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還擊

那些學子們一路朝著中辰街聲勢赫赫地行去,這一路,又吸引了更多好事者。

等抵達中辰街的安平大長公主府時,隊伍已經壯大了近一倍,那些看熱鬧的百姓皆是興致勃勃,目露異彩。

學子們在公主府的大門前盤腿坐了下來,那個青衣舉子坐於最前方,對著公主府的方向高聲道:

“端木府的大姑娘謀害堂妹,罪證確鑿,若是不將其繩之以法,實在是天理難容,難平眾怒!”

“新帝剛剛即位,若然不能秉公處置外戚,怕是讓民心不穩。”

“還請大長公主殿下主持公道,還死者一個真相,令其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青衣舉子說得一派正氣凜然。

跟著這些讀書人來看熱鬧的一些百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彼此打聽著消息。

當他們聽聞京兆府發生的事,神情各異,有的義憤填膺,有的驚疑不定,有的興味盎然,有的憂心忡忡,有的呼朋喚友……

公主府的大門口越來越喧嘩,中辰街被這些人圍得水泄不通,一眼望去,都是黑壓壓的人頭。

公主府的門房自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急忙派人去稟安平。

安平和一眾賓客們此刻大都聚在戲樓裏聽戲,戲台上,幾個濃妝艷抹、打扮得花裏胡哨的戲子正扭著腰肢,隨著那纏綿的弦樂聲咿咿呀呀地唱著。

丫鬟壓低聲音把那些舉子在公主府外靜坐的事稟了,也包括那些舉子聲稱端木紜謀殺堂妹。稟話的同時,丫鬟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瞟向安平身旁的端木緋。

端木緋端著青花瓷茶盅優雅地飲著茶,神情恬靜。

周圍有幾個女客也聽到了,那些夫人們不由面面相覷,目瞪口呆,更有人差點被茶水嗆到。

她們早就注意到端木紜提早離席,卻怎麽也沒想到原因竟然是她被親叔父狀告謀害堂妹。

不少夫人們再也沒心思看戲了。

有安平在,這些夫人也不敢大聲議論,只能無聲地交換著眼神,震驚、疑惑、好奇、思忖,皆而有之。

大部分人的心頭都縈繞著同一個疑問:端木大姑娘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兇手?

於是乎,那些目光不免都看向了端木緋,試圖從她的神情中找出些端倪來。

付夫人也在看著端木緋,眸中湧動著異常強烈、也異常復雜的情緒。

他們付家與端木家本來應該是親家的,兩姓結通家之好,偏偏因為端木家這對姐妹從中作梗,女兒與端木珩的婚事泡湯了,女兒更被一步步地逼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端木家這對姐妹委實欺人太甚!

付盈萱是付夫人唯一的嫡女,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付夫人如何不心疼自己的女兒。

但是端木家勢大,自己不敢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被老爺送到了靜心庵,母女倆從此不得相見。

過去的這三年多中,她的女兒受了那麽多苦!

想著瘦了一大圈的女兒,付夫人就覺得心口又悶又疼。

這是她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堂堂封疆大吏之女,她本該風風光光地出嫁,在夫家主持中饋,相夫教子,成為別人艷羨的對象,而事實卻全然與之相反。

她的女兒成了付家的恥辱,成了旁人鄙夷的對象,從雲端摔至塵埃……

付夫人垂下了眼瞼,飲了口茶,茶盅中那沉沉浮浮的茶葉映在她眸子裏,眼神紛亂。

這些年,她一直在後悔,後悔她為女兒做得太少……

為母則強,這一次,她一定要幫幫女兒。

付夫人眸底掠過一道堅定的光芒。

她低低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似是不經意地嘆道:“哎,婆母難為啊!”

付夫人的聲音低若蚊吟,只有她身旁的興和伯夫人聽到了。

興和伯夫人心念一動,忽然想起方才付夫人與她閑聊時,說起了她娘家大嫂的難處,她侄子最近剛剛續弦,本事一樁喜事,偏生那繼室的娘家慣會來事,那新侄媳動不動幫著娘家去找付夫人的侄子哭訴,給家裏添了不少麻煩,以致她大嫂徹底厭了這個新兒媳,幹脆就給兒子房裏塞了人,以此來整治兒媳。

想著,興和伯夫人心跳砰砰加快,目光熱切地看向了安平。

是啊。

如果她是安平,端木家今天鬧出這麽難看的事,連累公主府也淪為旁人眼中的笑話,她只會厭了端木緋。

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不能錯過。要是自己能在安平面前露露臉,沒準安平鳳心大悅,就會為新帝擇了自己的女兒……

興和伯夫人的眼睛更亮了,攥了攥手裏的帕子,委婉地對著安平開口道:“殿下,舉子們所言甚是,殿下且三思,莫要連累了皇上的名聲。”

她雖然沒有明說端木家,但在場的夫人們都能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分明是直指新帝的名聲要被端木家給連累了。